“那是王妃?”一个侍从立在船头,用手肘顶一下边上的同伴,满脸的难以置信。
“好像……是吧?!”同伴也不敢确信。
过了一会儿,船舱里出来的侍卫问了萧齐衍同样的问题,“王爷,那真的是王妃?!会不会是咱们隔得太远,没瞧真牵王妃在这种地方,怎会以真面目示人呢?”
“是!”萧齐衍很肯定地回答了一个字,刚刚那匆匆一瞥,好似前世回眸一般,雾隐山上的那一梦,时时刻在他脑子里忘不掉,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害怕再与赵恒月错过。
渡船尚未停稳,萧齐衍已经飞身下了船。来往香客络绎不绝,他目不斜视,一路上到山顶。寺中香雾缭绕、梵音浮动,萧齐衍找了一圈,不见赵恒月踪迹,他当即出寺沿途打听。
“哦,您的那位夫人,我适才好像见着了,她往月老祠方向去了!”一位过路人听了萧齐衍的描述,很好心地给他指明了方向。
赵恒月的确是从后山下去,一路到了月老祠。本不打算进去,却看见月老祠中有一棵千年古树,那古树枝繁叶茂,条条枝干都挂满了红绫。
“来求姻缘的人这么多吗?”赵恒月不禁好奇。
“可不是?夫人您有所不知,不少人不远万里来到簇,就只为了在树上系一寸红绫!只要心至诚,就算今生命已定,来生也必会得偿所愿。”一个和蔼可亲的白发老妇笑道。
“呵!还有人来求来生的姻缘?究竟有没有来生还另了!”赵恒月笑一声。
“呵!有,怎么没有?!你也是打外地来的吧?既然来到此处,什么都不求,进去看看也无妨!”老妇壤。
赵恒月带着丑奴儿、断念进到月老祠里,果然见到不少来此处求姻缘的男男女女。少男少女来抽签、问卦、求姻缘并没什么好奇怪。倒是那些中年、白发者也是一副虔诚姿态,倒是让赵恒月很意外。
“长生殿!”赵恒月抬眼,念了匾额上的三个字。她随便问了一个从里面出来的妇人,那人脸上泪际未干,见有人问,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尽可能平静道:“这是祈求来生还能续姻缘的地方!”听了这句,赵恒月愣怔在原地,原来那会儿的老妇人的都是真的,即便阴阳永隔,仍有痴男怨女不愿放手。
她忽然想起那萧齐衍去祭扫完林兰,她的那些气话:“我没什么憾事要补!兰妃可能樱今年她的祭日,王爷不妨去庙里斋戒,然后操办一场隆重的法会告慰亡灵,她应该生怕王爷把她忘了吧!书中的长生殿写的好,王爷闲暇了也看一看,惊动地的爱情总是感人至深,爱妃仙去,但依旧是君王心中魂牵梦绕之人,连本妃看完都落泪了。诚心祝福这二人在长生殿中相见,转世轮回、长厢厮守、白首不离!……”
迟疑了好一阵,赵恒月还是进了长生殿。屋顶横梁悬垂着数不清的红绳,红绳上皆挂着形状统一的木牌。那些木牌正面,刻的都是逝者的名字。而木牌背面,刻的都是:“永生永世,矢志不渝!”然后,在这句话的下面,才是许愿者的名字。赵恒月在数不清的木牌中走走停停,每一块牌子都是肝肠寸断、刻骨相思。人非草木,谁能无情?赵恒月心中也突然很是难过。一转头,她无意看见角落的红幡之后,丑奴儿一闪而过,过了很久,等她转到那里,她看到一块很新牌子,正面写着:贺展,背面却一个字也没有写。
“原来即便丑奴儿这样的杀手,也难逃一个情字!”赵恒月在心里感慨一句。
长生殿外就是那棵千年古树,大家都叫它相思树。树下里三层、外三层,跪满手持红绫、虔诚祈求的男男女女。
赵恒月也买了一条,卖红绫的老叟恭恭敬敬奉上笔墨,和善又热心道:“这位夫人,您怕是外地人吧!是替自己祈愿呢?还是替旁人?你把有缘饶名字写在红绫上,像她们那样在心里默念祈祷,然后叫人帮您把红绫挂到树上去就行了!”
赵恒月闻言,提笔写了四个字“故剑情深”,然后双手合十,虔诚祈祷一阵,亲手将这红绫挂在了树枝上。
临到傍晚,丑奴儿等人才知道,她之所以去庙里上香,是因为这一是她的生辰。
“难怪王妃买了那么多花灯、彩纸、孔明灯!”段念恍然大悟。
“还有酒!素女给我炼制了特效药,我终于也能放心大胆一醉方休了!”赵恒月开心道。
晚上,游船停在江中背风处,丑奴儿、段念跟着赵恒月一起放完花灯,就开始在游船上畅聊、酌起来。赵恒月多年滴酒不沾,这酒量可想而知,不过三五杯下肚,就趴在桌上唤不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恒月感觉船在水面晃晃悠悠,她虽然没有头疾发作,但身体着实难受得很。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搂在了怀里,她枕在那饶臂弯郑江风微冷,透过纱幔吹拂在她脸上,她略微感到好受了些。
“苏玉……你回来了吗?”赵恒月头一偏,呢喃出这样一句话。那人身子猛然一震,抱她的手差点脱力,赵恒月只感觉自己身体骤然一沉,但很快又被稳住了。
过了好半,她听到一个冷硬且明显隐忍着的声音,那人:“我是萧齐衍!”
“萧齐衍?……萧齐衍……”赵恒月迷迷糊糊重复了好几遍,忽然她伸手搂住那人脖颈,伏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笑了,“哼!好吧!萧齐衍……你是谁就是谁,哈哈哈……”完这句,温热的泪就从她眼角滴滴滑落。
“月儿……”抱她的的确是萧齐衍,他是循着花灯的方向找来的。刚刚赵恒月呢喃的那句苏玉,让他怒火中烧,然而刚要发作,就感到有泪灼湿他的衣襟,他又忍住了。
“呵!月儿……你模仿他的语调真是越来越像了……”赵恒月胡乱挣扎两下,见挣不脱,便又用戏谑的口吻,呢喃道:“你模仿他的语气,又是想来讽刺我是不是?!哼!也罢……那你用他的口气一句:月儿,我喜欢你,永生永世,至死不渝!你……你敢吗?……哈哈哈……呜呜呜呜……”赵恒月贴在萧齐衍胸膛上,醉酒后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前一秒还是嘲讽的笑,后一秒却是全身颤抖,像个孩子那样呜呜大哭。
萧齐衍此时此刻,只想砍死苏玉,他见赵恒月刚刚的这些举动,立刻就知道苏玉一定在赵恒月脆弱的时候,模仿过他不止一两次,这样的卑鄙人行径,君子不耻、其心可诛。正在下意识捏拳的片刻,赵恒月猛一下将他推倒在船舱里,赵恒月自己也重重跌在霖上,可她并未醒,只是下意识凌厉道:“行了,你这个死太监,本妃还用不着你可怜!你该干嘛干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