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郡芙蓉楼,燕王萧齐杰正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酒,外面大雪纷飞、暗夜沉沉,但楼内却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哈哈哈,好诗啊好诗……”燕王喝的微醺,随手搂过芙蓉楼里的头牌不无感慨道。
这头牌名叫雪媚娘,人如其名,生的妩媚动人极了,她优雅把酒续上,声音怯懦、撩人道:“王爷,您在媚娘心里永远是少年郎。来,媚娘陪您浮生一梦、一醉方休!”雪媚娘刚想仰头把酒喝了,燕王夺了酒觖,饶有兴致摸着她的头发,不怀好意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听闻你还是个雏儿,本王赏你一个天大的脸面,不如今晚……”
雪媚娘看着就要凑近轻薄她的燕王,刚想下意识伸手去挡,猝不及防,“砰”一声,她秀房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燕王一惊,猛一下推开怀中美人坐起了身。整个芙蓉楼好似刹那间静可听针,但片刻之后又喧嚣如常了。
燕王正在纳闷,一回身,忽见被自己推开的雪媚娘已经晕死了过去。他第一反应就是下床,然而刚打算掀罗帐,一只手已经不偏不倚掐住了他的脖子。
“燕王,别来无恙啊!这样蚀骨销魂的场合,您这身子骨,怕不行了吧!”
燕王瞳孔放大,只看见一个有几分眼熟的黑衣人,出现在他眼前。那黑衣人戴着斗笠,此时此刻满面都是嘲讽和冷笑。
“你……是你!”燕王吼道。然而奇怪的是,他除了愤怒的口型,尽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了。
“哎!萧国的美女可真是漂亮。那首诗怎么说来着?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你成天喝着这么名贵的酒,搂着这么绝色的妞儿,你说你还醒着做什么啊?刚刚我好像听你说什么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哈,我书念得少,不过我可以送你一程,帮你完成这个心愿!”黑衣人说完,修长的手指猛一用力,燕王顿时白眼一翻,驾鹤西去了。
等燕王彻底断气,黑衣人松了手,他随手把头上的斗篷一摘,声音从一个中年人变成一个少年人,“哎,好没意思!这都给我派的什么活儿啊?!”抱怨完,他随手抄起桌上酒壶,仰头潇洒豪饮起来。酒水如九天悬河恣意进入他口中,等喝的差不多了,他酒壶一甩,赞了句:“真是好酒!那诗下一句怎么说来着?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啧啧,这诗我总算是背下来了,回去定要跟子枭好好儿嘚瑟嘚瑟!走人!”黑衣人说完,拿起斗篷,抬脚就准备出去。这时纱帐微动,黑衣人立刻警觉,他修长手指一撩,正看见那位雪媚娘醒了。
“饶命……饶命!我……我什么也没看见!”雪媚娘花容失色,蜷曲身子,只往纱帐深处躲。
“切!我又不是鬼!”黑衣人有些不悦,随手把帐帘放下,鄙夷道:“你说你十五六岁的一个花季姑娘,怎么甘心侍候这种比猪还油腻的老男人呢?你不想吐他一脸麽?”
闻言,雪媚娘不禁泪眼婆娑,抽泣哽咽道:“怎么不想?!可又有什么法子呢!我生在这种地方,命贱由不得自己罢了!”说完,一股悲凄涌上心头,雪媚娘抱着被子,哭的更伤心了。
“这……哎!……”一见这阵势,黑衣人突然不知所措了,他连连道歉道:“那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你看,我现在也帮你把这头肥猪解决了吧,以后他绝不会再来欺负你了!”
一听这句,雪媚娘连滚带爬撩开帐帘,一见燕王躺在地上已经断气了,她猛一下拉住黑衣人道:“你还是连我一起杀了吧!他可是萧国的王爷,这地方的主人啊!他现在死在这里,这楼里进进出出所有的人都别想活了!呜呜呜……”
“他……哎!”黑衣人不耐烦甩开雪媚娘,但见她哭的那么凶,干脆拿了瓶药剂出来,直接倒在了燕王身上。雪媚娘只见燕王尸体青烟缭绕,就像要着火了一样,随着一股淡淡的肉体焦腐气,片刻功夫,燕王的死尸就在她眼前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这总行了吧!”黑衣人开了窗,不满抱怨道:“谁知道这个声色犬马的死胖子,死去哪儿了呢?反正谁问,你就说没看见不就得了!”
眼前这人说的一脸云淡风轻,雪媚娘却面如死灰,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怎么?还不行?哎!你们女孩子可真是麻烦死了!你放心吧,明天早上,燕王好端端就在府里。而且就从你们芙蓉楼里回去的。我可好意警告你一句,今天这事儿,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反而会引来杀生之祸!后会无期,小美人儿!”黑衣人说完,雪媚娘只感觉窗外一股寒风袭面,屋里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这……不是真的……不是!”面无人色的雪媚娘跌跌撞撞冲到外间,正跟迎面进来的老鸨撞了个满怀。
“媚娘,你要干嘛?!”老鸨板起脸斥责一句。
“有……有人……燕王……燕王他……”雪媚娘全身颤抖,话都说不清楚了。
“哎呀!燕王刚刚不是走了吗?!谁让你自己没本事,连个男人也留不住!妈妈我本还指望你日后进王府,光耀咱们芙蓉楼的门楣了!切!”老鸨没好气。
看着一扭一扭就要出去的老鸨,还有门外那些因寻欢作乐而扭曲人性的男男女女,不知为什么,雪媚娘突然就冲上去,死死扒住了即将关闭的秀房门,她对老鸨哀求道:“妈妈,您能不能托人去趟燕王府,您不是想让我光大芙蓉楼的门楣吗?你想办法把这个交给燕王!”雪媚娘说完,转身进屋从枕下摸出燕王的随身玉佩,还提笔写了一首诗在自己丝帕上,她将这两样东西交到老鸨手里,语气决绝道:“燕王要是不召见我,妈妈就等着给女儿收尸,咱们这芙蓉楼也是保不住了的!可若女儿能被召见,芙蓉楼的门楣自然可以光大!而且女儿敢保证,整个燕郡的花楼再无人敢出咱们左右!妈妈定要陪我赌一赌!”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