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客厅只剩下我一个人,以前每次David回来,我们都会嬉闹到半夜,可是今天大家都早早的休息了。
我坐在沙发上,抱着那只相当于我半个月工资的FENDI的沙发垫,我每煽动一下睫毛,就会有一串泪水无声无息的顺着我的脸颊流进靠垫里。在如此安静的夜里,江羽臣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放大了在我眼前像幻灯片一样不停得过着。我以前怪雅西无情,怪叶莎矫情,可是最无情、最矫情的一个人就是我,雅西说得没错,我活在自己亲手编织的悲伤里,我觉着我痛苦、我难过,所有的人也要陪着我难受。其实被伤得体无完肤得人是他,我还在这里为自己维权,我抱怨我跟他之间的距离,其实是我们之间最坚厚的那道铜墙铁壁是我亲手一点一点的垒起来的。
雅西出来续咖啡,这么晚了她居然还在工作,她路过客厅的时候也没有看过来,只是站在楼梯口轻轻的说:“如果你不打算去和邱泽殉情,你还打算活着,那么请你活得像一个人一样好么?”说完她头也没回的回房间去了,我知道她在做新的一年的预算,她没时间理我,或者说她已经不想再理我了。
我摸过桌子上那把汽车钥匙,轻轻的开了门。
我往江羽臣的手机上打了无数个电话,可是每次听到的都是那个机械标准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路上的雪已经很厚了,凌晨的街道没有被车辆压过的雪那么干净。
我把车停靠江羽臣家小区的路边,即便车上装了通行卡,可是因为人不对,保安还是没有让我进去。
我不知道我等了多久,我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时,窗外的阳光刺得我酸胀的眼睛更加难受,隔着车窗我终于又看到了江羽臣修长高挑的身躯。
我推开车门,迈下车子的腿甚至有些撑不住我的身体,我扒住车门才勉强自己站起来。
“你在这干什么?”江羽臣冷冷的问。
“我,我来还车的。”我从手里展开那把被我攥了一夜的车钥匙。
江羽臣看了看车有看了看我,他什么也没说,从我的掌心里拿走钥匙,然后扔给了旁边的Seven。我看着他冷若冰霜的锋利面容上没有一丝的温情,我知道我们之间结束了,我死死的咬住嘴唇才没有让眼泪流出来,可是另一种夹着血腥的液体丝丝的在我嘴里化开。
他转身走进车里,我看着他决绝得离去的背影,那一个我好像听见自己的心哗啦啦的碎了一地的声音,下一秒我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一个外国男人,他煽动着金黄色的睫毛,水晶珠子一样的蓝色眼球在我的眼前那个深邃的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一道刺眼的光晕照在我眼球上,我下意识的闭紧双眼,可是有两根指头死死的按着我的眼皮,我胡乱得挥舞着手臂,“谁啊?放开我!谁啊!”
“哦,哦,sorry,我不知道你已经醒了。”那个外国男人把两只手札在空中以示无辜。
“你是谁啊?”我警惕着看着他。
“我叫Abel,是江的朋友也是他的私人医生,他叫我来照顾你。”毛子医生操着一口要多扯有多扯的中文自我介绍着。
我环视四周,果然是江羽臣家,这个房间我住过一次,这应该是他们家的客房。我再低头,当我看到自己身上银白色的睡衣的时候,我吓得差点从床上坐着就蹦起来,“你,你给我换的衣服?”我颤抖着手指指着同样惊慌失措的Abel,“你是私人医生还是流氓医生啊?!”
“林,林小姐你冷静,不,不,是我……”他已经紧张得都不会说话了。
听到了屋子里的吵闹,一个中年女人匆忙的推开门,她穿着白色的衣服,领口、袖口都滚了黑线,肩颈处是精致的花边,黝黑的皮肤和一看就知道是标准的菲佣,上一次在江羽臣家我见过他,当时他只是准备早点,没有过交流,没想到她的普通话如此流利。“你别紧张林小姐,你的衣服是我给你换的,衣服是先生专门为您准备的,请您放心。你身上的那套我正要为您清洗呢。”
“不用洗了,你拿给我吧,换了衣服我要回去了。”
“您随时都可以离开,不过先生吩咐必须是在您不发烧的前提下。”那个中年女人很恭敬的说,但是口气里确是不容反驳的坚决。然后她看向那个毛子医生。
“38.7,刚刚测的,还在高烧。”说着 Abel把手里的体温计递了过去。
“对不起林小姐,鉴于您还在高烧,所以请您暂时留下休息,如果有需要我会随时为您服务,您可以像夫人一样叫我阿宝,或者像先生一样叫我张姐。”
“哦。”我木讷的点了点头,我实在不知道对着她怎么能喊出阿宝,“我还是叫您张姐吧。”
忽然我想到她还提到了夫人,不会江羽臣他妈也在吧?!我的瞳孔迅速收缩了一圈,“夫人?”
“哦,夫人现在在新加坡度假,她平时也很少过这边。您要找夫人么?我可以找先生的助理帮你联系。”
“不,不用了,我只是随口问问。”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一摇头我眼前立即萤火虫乱飞,头疼得像有人在我的脑袋里塞了个气球还不停得吹。
此刻我真的很羡慕电视剧里那些情节,女主角病入膏肓,男主角在一旁呵护有加。我是病入膏肓了,可在我身边嘘寒问暖的只有私人医生、佣人。
我昏睡了将近两天才从床上爬起来,卧室里避光的窗帘挡住外面的天色,整个房间黑漆漆的,我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躺在墓室里呢,但我隐隐感觉窗外有亮光透进来。我拉开窗帘,黄昏并不刺眼的阳光照在我身上,有种重返人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