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在江澜的洗手间听到那两个人的勾当,然后又看到了艾米手机上的视频,现在又被沈菁当场撞见我们的囧状,我相信她一定听到我和李媛刚才的谈话。我忽然觉得卫生间是一个及其恐怖和危险的地方。
我们离开的时候还是倒霉得和景轩不期而遇了,我相信饭局的后半场李媛一定是在不断的祈祷不要碰到景轩。
李媛和那堵肉墙并排走在一起,我走在李媛的身边,我们的身后是笑得花枝乱颤得蓝心玫和刘太太。景轩被沈菁挽着,他们的身后是两对其乐融融的父母。
看着眼前的场景,我的心堵得难受,景轩从我们的周年庆典上甩手而去的时候,我觉得他只是生气了,像我们每次惨烈的争吵一样,可过不了两天他就又和李媛开始你侬我侬了。而这一刻我清晰的觉得景轩走了,真正的离开了我们,这个和我们生活了最久的男生,终于也和我们告别了,以同样的残忍的方式。
他们两个互相看了对方几秒钟,然后就各自走了,谁也没说话,谁的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我听见身后刘太太问蓝心玫,“这是谁啊?”蓝心玫没心没肺得笑着说:“不知道。”
另一面,沈菁的母亲问景轩他妈:“这姑娘和景轩认识么?”
景轩她妈冷冷的说,“不认识,就算能吃得起这里的一顿饭,可一看就是那种上不了台面的暴发户,景轩怎么会和这样的人认识呢。”
相恋了七年的人,从此形同陌路。
李媛在门口和蓝心玫和刘家母子告别,然后一句话都不说,快步得走向停车场。
等我们两个都坐进车里的时候,她抱住我,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得流出来,我拍着她不停颤抖的背,忍了这么久,她终于能哭了。
抱着李媛孱弱的身体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她和景轩结束了,像叶莎和陆枫,像我和邱泽,像雅西和颜浩。可是有时候一个人在你生命里留下的印迹不是说消失就能消失的,有些人就是会一遍又一遍得走进你的生命里,用一种不死不休的方式证明着缘分的巧妙。
席尘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看着黑暗的天空和路面上与日剧增的车辆,他轻轻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得说:“你准备离开吧。”
即使这样清的声音,还是让正在整理桌子上文件和样稿的芭比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下。
芭比用颤栗的眼神看着席尘的背影,她不确定但有一种肯定的预感这句话是对她说得,她眼睛里涌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颤声问,“我做错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又错在哪里,还需要我说么。”席尘的语气冷得像北方冬天的空气。
“我只是……我承认有些事情我是做得露骨了一点,可是那不也是您的意思么。”芭比的脸随着她血液的冷却变得苍白。
“要怪就怪你用的那个笨女人。”
“Chris?那件是是她擅作主张,而且她已经被开除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参与其中。”芭比深邃的眼眸里布满了疑云。
“你以为你雷厉风行的作风和她不相上下,就真的能和她势均力敌了么?”
芭比默默得低下头,席尘的每一个字都变成一只尖锐的钢针扎进她的心脏里。
“助理你也早就厌烦了吧?”席尘拿出一个黄色的文件夹,递给芭比,“这个职位你会满意的,但我说的不是现在,给你半年的时间,熟悉那边的工作,我会找个适当的时机把你掉过去。”
“留着我,是要再给她演一出苦肉计么?”芭比的眼神变得空洞迷茫,那是我从未在她眼睛里看到过的。
“我不能让雅西认为你所有的行为都是我授意的,我不能让她认为你和我是同一条船。”席尘的话依旧冷冷的,没有任何夹杂的情绪。
“同一条船,我只是暂时和你在同一条船上的鱼饵吧。”在曾经,芭比陪着席尘出席过无数次的晚宴、舞会;她陪着她斩杀掉一个个竞争对手,她陪在他身边做出每一个决策;她陪着他走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她真的觉得他们站在一条船上,共同抵御黑暗里呼啸翻腾的巨浪,共同挨过痛苦、黑暗、寒冷,等待着清晨那第一缕朝阳,她甚至还痴痴得觉得自己对他来说一定是举足轻重的。可是,今天当一盆冰冷的雪水从她的头顶如冠而下的时候,她才从那个自己为自己编织的斑斓而虚幻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这就是席尘,他可以轻易得把你放在很高的位置上,同样他也可以更轻易的把你拽下来。
“你从来不是会看轻自己的人。”席尘的语气平淡得像周围流淌的空气,漆黑的眸子静得如同无波无澜的池水。
“你是爱雅西的对不对?”芭比鼓起她全身的勇气问。
席尘略微吃惊的抬起了漆黑的眼眸,随即他的嘴角扯起一个邪魅的笑,所有的情绪又淹没在一种难以捉摸的不屑里,“这不是你该问的。”
“你爱她的对吧,可是为什么你要这样呢?你可以一边爱一个人又一边防着她,甚至是伤害她?”芭比没有停下,如果不是因为席尘已经给她判了死刑,对席尘她估计永远都不会有这种鱼死网破的勇气。
“爱有什么用?爱了可以换回真心么?爱可以抵消所有的猜忌么?你付出的就一定何以换回等价的回报么?这个世界上最无法掌控的就是爱,最无法估量的也是爱,我有一百种方法去掌控,为什么一定要用爱呢。”转椅重新对着巨大的玻璃窗,席尘的脸印在夜色中的玻璃上,变成一个模糊的轮廓,像他的感情一样。
“呵呵,席总编还真是掌控得了一切。”芭比苦苦的笑笑,她曾经盼着在席尘这里她可以是被另眼相看的,直至今天她才明白,触碰了他的利益谁都不行。
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芭比胸腔里那个炙热跳动的心脏,经过了几乎所有的变化后,终于恢复平静。一直以来她都逼着自己学着席尘的样子,面无表情、心平气和的接受一切,可是不管她怎么学,那毕竟不是她与生具来的。
芭比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平静的走出席尘的办公室,她好像听到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碎落的声音。当你一直觉得你在一个人心中占有举足轻重的位置,而那个人却用最直接的方法让你明白,你和所有的人一样普通,那种巨大的失落感足以击垮一个人所有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