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那么深沉,完全感受不到周围的恶劣环境,她的脸上漏出微笑,完全看不到平时的忧郁和暴戾之气。
仿佛置身于鲜花绿树之中,躺在一片大草原上,柔软的草地托起一具柔软的身体,五月的阳光温柔抚摸。
他握住她冰冷的手,在他的手心微微颤抖。
她还是一张鬼脸,如骷髅一般瘦削,却再也不觉得恐怖了。
三年坐身边,性格,气味,生物波,就是脚趾头也记住了。话不多的她所有的思想都在大脑里,只要她一声叹息,一句哼哼,一个表情,他都知道。
她隐藏自己,层层包裹不开放,故作神秘矜持都是徒劳。他全部看在眼里,这三年,她在他眼前就是全透明,是人是鬼一目了然。
他抚摸着那张骷髅脸:“你醒醒。”
她撇了一下嘴巴,翻了一个身,又睡着了。塔顶的风太大,他决定抱起她,反正就是一个纸片人,如同抱着一提卫生纸。
一步步往下爬,云梯的下面深不见底。
一步两步……
他在祈祷:“老天爷保佑。”
脚一滑,他啊地一声摔下去了,摔倒在一个死亡隧道……陈瑞希从他手里飞出去了,绝望的救命声在水塔里回荡。
哎呦!他醒了,还坐在窗口,窗外电闪雷鸣,轰隆隆地要滚到家里来。他慌忙关上窗,手里的烟灰撒了一地。
哎呦!她也醒了,躺在床上,看着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似乎有人来过,浴室里还有流水的声音。
哎哟!三分之一从浴室出来,赤裸着身子,把陈瑞希看得目瞪口呆。
“你怎么在我家,我又在做梦?”
“没有,你已经做了三天梦,一切都是物理现象,连我都不是梦影了,我现在又吸收了柳若溪的元气,现在别人也能看见我,隐身有点困难了。”
“好吧!我接受,一切都是真的,我陈瑞希一生卑微做人,如今壮烈与鬼为伴。”
陈瑞希回想梦境,都是黑夜,孤独,惨叫,她摇摇头。三分之一递给她一杯热水,她一边喝一边走到窗边,外面电闪雷鸣,看到了篱笆江的河岸和水塔。
她怔住了。
水塔,温暖的气息。
坐在一起三年,他的味道像巧克力豆,能闻能吃,吃到肚子里也可以三天不饿。
她的脸红了。“三分之一,我想起来了,你把我丢在塔顶,我的白马王子上来救我,他就跪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摸着我的脸,沙漠滚,牵手,英雄救美,太浪漫了,该死的,你干嘛把我丢回来?”
他依然一丝不挂地喝了一点水,打了一个哈欠:“柳若溪还等着你去救,你有时间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丢着你的命中天子一天天死去,你是一个杀人犯。”他打开电视,节目里正播放着一个离奇的新闻。
观众朋友们,高手在民间,如果有厉害的请帮助这位年轻有为的老板。
果然,一个和三分之一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伙子躺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奄奄一息,一家人围着哭哭啼啼。
医院早已拒收,他们早就把人抬回家等死。
妈妈伤心欲绝,哭得说不出话,姐姐好点,恳求社会大众:“我弟弟突然病倒,转过很多医院,都查不出病因,现在怀疑是中邪了,大师让我们去找观世音菩萨。”
画面一转,家里香火缭绕,念经的超度的一大堆,可是没用。
“人间有活菩萨吗?救救我们!”
陈瑞希把电视关掉,生气地说:“我不是活菩萨!三分之一,反正你早晚是灰飞烟灭,你先死了算了,把元气还给家。我刚刚找到我的白马王子,你不要坏了我的好事。”
“我也怕死,有点冷。”
他哧溜钻进了她的床上,盖上她的毛巾毯:“你就睡沙发,哦,你已经睡了三天,不需要睡,帮我把灯关掉。”
陈瑞希把灯关了,她心情激动,来回踱步,想着明天在办公室怎么和黎家康见面。
他们经历这么多,应该算情人吧?如果明天早点到办公室,没有其他人,那么就来个早安吻,嘻嘻嘻。
“你不要吵,我要睡觉。”三分之一抗议。
如果明天办公室很多人,就看他敢不敢当面宣布,如果他不敢,我就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就像夏玲珑一样,然后偷偷吻一下,嘻嘻嘻,估计夏玲珑肯定气得原地爆炸!嘻嘻嘻……
突然,三分之一一只大手在床头抓了一本书砸了过来:“有病啊!这么吵怎么睡?你滚到外面去!”
“这是我家,我床!”
“居然敢和我柳若溪这么说话,找死,滚到外面去。”
他起来了,就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了出去,
半夜三更就这样被扔了出来,她拼命推门,对门的老师打开门问:“哎呀,陈老师,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学校报警了。”陈瑞希示意他半夜不要大惊小怪:“明天再和你说。”
“哦,你家里有人吗?”
“没有。就是从外面回来,掉了钥匙。”
“哦,那你到我家来住。”
“不必不必,你睡觉吧。”她把对方的门关上。
陈瑞希只好到外面流浪,心里骂骂咧咧:“好你个柳若溪,我都不认识你是哪根葱,就到我面前演霸道总裁,去你妈的逼,你就等死吧!我和你有红线,凭什么让我断,你自己不会断吗?你舍不得死,让我辞职到省城耗两年,阴谋,阴谋,两年我肯定气死了,然后就断了,妈的,一生不顺,好不容易谈恋爱了,杀出个半死不活的柳若溪!”
她望着天上:“月老,你给我出来,我打不死你。我陈瑞希不怕你,连阎王爷都不收我,我会怕你吗?你如果毁了我和黎家康的爱情,我就举报你。”
天上没有月亮,雷哥倒是听到了,雷停了,雨也停了,风却大了,她躲在屋檐下,听着滴答滴答的流水声,瑟瑟发抖。
她看到黎家康的家里亮灯了,心里一激动,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爬到黎家康的六楼,她拼命敲门。
她听到了脚步声,黎家康磁性的声音问:“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