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二太爷气得又想拿鞋底抽他:“孙媳妇原本就贤惠能干,用得着你费心?你有本事,自个儿生个女儿与人夸耀去!”
霍继业:
这不是生不出来嘛?他和虞氏要是能有一儿半女,还巴望霍英那不肖子和孟氏这个出身没落门庭、上不得台面的儿媳妇?老爷子明知如此,就专戳他痛处。
霍继业忍不住抱怨:“您太偏心,我仅此一点欠缺,您责怪不休,霍英从小到大招惹是非,肆意妄为目无尊长,您从不说他半句!”
霍二太爷闻听此言,已经气麻木不想动,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倒说说看,阿英如何目无尊长?”
“他不孝!夫妻俩日常不给公公婆婆请安问候,这也罢了,他有上好食材补品,孟氏会烹饪佳肴,难道不该敬奉父母吗?他们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
霍二太爷冷笑:“父慈子孝,你先做了初一,与虞氏成双,气死他生母,自小儿从未养育过他,他如今还能唤你一声父亲,你就该高兴了,还想他孝敬?你倒是有这个脸。”
霍继业涨红了脸膛:“王氏命薄,怎能怪我?他即便不看父子情份,我也还是长辈,是霍氏当家人!他那些稀罕食材,就算出自他名下山庄,终究也是霍氏祖宗留下的产业,我理应有份享用!”
“你如今没有享用到吗?你哪次来我这里,我是缺你吃的还是不让你喝了?”
霍继业噎了一下,半晌道:“只我一人怎忍心背着夫人和婉儿独食?”
“从前你没见识过这些食材,不曾背着虞氏和婉姑娘独食,她们俩也不曾饿死罢?”
“她们既是我家人,霍家的好东西,也该有她们一份!”
霍二太爷捂住胸口,脸色铁青,若不是孙媳妇嫁过来以后,每天变着法儿给他烹煮好吃喝调理身体,他此刻怕是立马被这不屑子气死了!
霍二太爷抖抖索索穿好鞋子,站起来指着霍继业:“你是安国公、霍氏当家人,我管不得你了,但你可知祖宗在上头?霍家所有人一举一动,祖宗瞧着呢!实话告诉你,阿英拿回家的那些食材,确实出自霍氏田庄,但除了他,无人知晓是哪个田庄!阿英不能说,亦说不清楚,他是我霍氏最有出息的嫡系子孙,眼看又娶了孙媳妇,不久将有子嗣后代,延续香火,祖宗爱惜他,专门给他的福份!
这个福份,他爱给谁享用就给谁,除了祖宗发话,谁都奈何不得他,你懂了吗?
你这个安国公,将来是要传到阿英手上的,为何祖宗偏爱阿英,而不是你?自己去想想,你从年少气盛到将近半百,行事做为,可有阿英一半稳妥?
你责骂阿英不孝,真正忤逆不孝的是你!准你兼祧两房,是为霍氏开枝散叶,你却为了和虞氏一世一双人,连子嗣都不要!幸得王氏贤惠淑良,生下阿英,祖宗保佑长大成人,否则,你岂不是要让我霍氏断子绝孙?
还敢到我跟前来吵闹,怪我偏心?阿英是大房长孙,孝顺奉养我,让我也能像别的老者那般享受儿孙环绕之乐,我自然要偏着他。
你走吧,别再找我吵吵!”
霍二太爷说到最后,心累地挥挥手,让霍继业滚蛋。
霍继业却站着不动,神情木然,霍二太爷也不理他,自顾往后堂歇息去了。
过得好一会儿,寿叔进来,唤了两声,霍继业才如梦方醒般,一步步朝外头走去。
却没有回他那边内院,而是去了前院书房,关起门独自呆到半夜才熄灯,直接睡在了书房。
内院里虞氏却是一夜无眠,霍继业自来依恋她,不管多夜都会回房,极少歇在别处的,又听婆子打听回来,说是国公爷在那边府被太爷责骂了,心里难受,就去了前院书记呆着。
虞氏暗自不安:夫君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他被太爷责骂还少了吗?从不放在心上的,就算实在气不过,回房来只要她温言安抚就好了,这次是为了什么?这般难以平静?
想到以往最让夫君生气、总要愤愤然回来向她倾诉的,莫过于二太爷逼他纳妾生子之事,虞氏不禁愈加乱了心绪:她如今这个样子,脸上身上的红疹虽已消去不少,但尚有痘痕,她想尽办法,遍请名医,却是心急吃不得热豆腐,都说要慢慢的才能消去,平日只好在脸上系一方纱巾遮掩住鼻子以下,只露着一双眼睛,开始时夫君觉得这样别有风情,十分喜欢,围着她又爱又怜好一阵火热,但看多了便又平淡下来,加之她每日要涂抹难闻的药液,夫君抱怨好几次了。
老太爷若在这时候让夫君纳妾,只怕
虞氏越想越慌,彻夜不得安眠,次日清晨便派了人来请国公爷进内院正房用早膳。
霍继业回房见了虞氏,唉声叹气,说道:“我们霍氏祖先,确实留下来不少稀罕宝贝,我听说过的后来是叔父掌管着,但二房如今没有子嗣,日后必定都落在大房阿英手中,怨不得叔父恼怒,总看我不顺眼。唉,早知今日,便听叔父安排纳个妾室,哪怕去母留子,如今我们膝下也能有个承继之人”
虞氏心里咯噔一声,手中银筷险些抓握不住:果然,是因为纳妾生子之事!
虞氏素帕蒙面,一双美眸泪汪汪看着霍继业,楚楚可怜:“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未能为夫君生下子嗣,偏又舍不得让夫君收房纳妾,实在是我太爱夫君,愿为夫君生为夫君死,却唯独不能看着夫君恋上别人”
霍继业宠惯了虞氏,最受不得她这副样子,忙着安抚:“我与夫人情比金坚,怎可能恋上别人?好了好了,快别哭了,对身体不好以后叔父再说那样的话,我不听便是了!”
虞氏见霍继业只是温言安慰,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过来将自己揽入怀中拍抚,又听出他言语中的一丝不甘,不由得内心苦涩。
她了解自己的夫君,他若真的记挂起某件事情,便不容易放下,非得要个水落石出不可,所以纳妾这一件,恐怕是过不去了,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大意放任:与其让老太爷替霍继业做打算,不如自己先为他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