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初来乍到所以捡蛋很认真，先将鹅棚里的蛋全部捡完了，便又按照李氏指的路线围着堰塘附近查看是否有遗漏的。

当然李氏则站在一块石头上，一直注意着王氏的一举一动。

过了快半个时辰，所有的蛋便捡完了，并且全部放在涟架子上。

李氏扫视了一眼，今日的蛋一共二百八十二个。

虽然蛋很轻巧没有什么重量，但是捡蛋却要不停的弯腰，这让王氏感觉腰酸背痛。

“然后又做什么。”

“现在就将蛋抱去地窖，然后再用破布将上面粪便擦干净……一共二百八十二个鹅蛋，咳，今日鹅下蛋能力还校”李氏这话是故意给王氏听的，让王氏别打蛋的注意。

也不知王氏是否听出了李氏母女将她将做贼一样防，总之她今日表现得格外顺从。

这让毛翠翠都怀疑，王氏是否向她一样被换了芯子。

因为这个原因，等着李氏做完了活计朝着毛家而去的时候。

毛翠翠便请毛老师跟在后面，查看一下王氏有没有什么坏心思。

若是有，便要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对于曾经生活在繁华都市的毛老师来，如今的生活比她曾经到山区支教的生活还乏味，因为那个时候至少还有手机的陪伴。

如今唯一能够让她提起一点兴趣的事情，便是八卦了。

她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当初在山区最为讨厌的八婆。

对于毛翠翠的寻求帮助，她欣然答应！

王氏捏着有些酸痛的腰推开了毛家的院门。

毛老太的声音夹杂着院门的咯吱声一同响起：“我们老毛家的大忙人回来啦！”

“娘。”王氏强笑。

“这整日的去什么地方溜达了”毛老太挑眉：“老娘是没儿子还是没儿媳了，家中的活计还得老娘亲自来做？”

王氏保持了沉默。

去堰塘边干活的事情虽然瞒不了多久，但还是决定先走一步算一步，至少还能得几个鹅蛋。

现在双黄蛋的价格是两文一个，并且这是给蛋商的价格，倘若直接卖给那些想要购买的大户，价格定然还能高上很多。

毛老太继续：“你嘴皮子不是很会翻，现在怎么不话了？里长家的活计被人顶了就不提了，我给你找了个新的活计。”

“是什么活计？”毛王氏有些诧异。

“去村头搓麻线，从明开始上响你做饭、洗衣、捡柴、挑水，下响去搓麻线，我也不是个狠心的婆婆，等冬日吃的大白菜长出来的那几日，你下午就去摘白菜，我就在家帮你搓麻线。我对你够好吧！帮儿媳干活的婆婆到哪儿去找哦。”

毛老太悠闲的坐在凳子上，鼓着老花眼给毛茂德缝制衣裳。

“娘”毛王氏咬着牙：“我一人哪能做得了这样多活计，你和爹还有叔子身体都不错，为何不分担一些？就这样全部交给我了。”

毛茂德听闻此话，放下书从堂屋里走出，“二嫂，你这是哪里的话？你身为兄嫂，上孝敬爹娘，下爱护弟妹，这是咱们巴国上的美德。现在兄长没在，二嫂若是不将兄长那份责任一块承担了，兄长有朝一日得知，那该多么的痛心。”

王氏望，竟无语凝噎。

当初怎么她也与毛老太站在一条线来针对毛李氏，她还真的以为毛老太是对她有感情，认可她这个儿媳。

现在才知道毛老太其实对两个儿媳并没有心，当初会帮她只是因为她生了儿子。

最重要的是那时候家里有李氏和毛翠翠两个受气包，转移毛老太的视线，如今她已经代替了李氏的地位，成为了那个当初她嘲笑的受气包。

“装什么忧郁、深沉，还不快去干活？”毛老太完便拿着一旁的篾条，在地上抽的啪啪作响。

毛老师站在院门边上，津津有味的看着院中的“婆媳大战”，这个时候若是有袋瓜子或是爆米花就好了。

心里想着若她是王氏，应该如何做反杀毛老太，想来想去还是提着棍子打一架来得好，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不用在家里受气了。

……

热闹看着差不多了，毛老师便回到了堰塘屋，将听到的消息传递给了毛翠翠。

毛翠翠这才明白了王氏为何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原来是在家里快过不下去了。

“算算时间，毛茂德就快娶媳妇了，等娶了新媳妇王氏的地位应当还会低一些。”毛翠翠并没有同情。

她觉着王氏现在或落下这么个结果，与当初联合毛老太一同欺负李氏脱不了干系。

倘若当初与李氏站在同一条阵营，一同对坑毛老太的压迫，如今毛老太在家里也不至于这样的嚣张。

毛老师不认同这个法，摇了摇头：“我觉着王氏不会是那种认命的人，或许会想给新过门的媳妇一个下马威，但最终会被新媳妇反杀，连带着毛大壮也会失宠。”

“太惨了。”毛翠翠继续修剪着鹅毛。

毛老师坐在岸边“你这运气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反而有点像是幸灾乐祸？”

“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感慨一下”毛翠翠排了排面前的鹅背，示意可以走了：“今日王氏来找我时候的那个态度，让我想到我爹和我哥哥了。”

“不妨来听听。”毛老师很好奇。

毛翠翠也不急着剪鹅绒：“前世我独自在千乐门闯出了一些名堂，他们就来找我诉骨肉亲情，每次我都给接济他们一点，有一次我就回家探望他们过的如何，到了饭点便留下来吃饭。”

“这不是挺正常的。”毛老师有些不明白。

“你听我完。”毛翠翠叹了口气：“给我吃的居然是几碟很普通的菜，要知道我可是家中最大经济来源，于是让他们买一些好酒好菜来招待我，买到是买了，酒材价格差不多是我最近接济他们一次的大洋。”

“你是心里不平衡了吧”毛老师想了想：“你接济他们居然给你准备的饭菜也不好一点，是会因此生气，这也是人之常情。”

“还有更可气的地方”毛翠翠继续：“菜是买回来了，吃饭的时候他们居然还给我脸色看，仿佛是我占了他们多大的便宜一样，于是我故意将桌子给掀了，碗也砸了，他们过后还得重新置办桌子碗筷……”

完这话便苦涩的笑了笑，她被卖去做舞女却改变了贫穷的命运。

她还想起了父亲卖她时话，送她去过好日子，阴差阳错的还真的过上好日子了，甚至想过要回报父母。

但随着她名气越来越大，并且还接触到了许多的多富家子弟，她看见了富家姐的生活，看见了父母对她们的宠爱。

从此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她的父母是爱她的，被卖到舞厅的姑娘上百，能混出头的不过就几个，若是运气不好她就是一抔白灰。

“原来实情这样的”毛老师同情：“当初听你被卖了还给父母钱，真当你是感动全国的大孝女呢！以后故事完整，害得我白白为你心疼了好几日。”

“这只是那一年的时光而已，之后我也就觉得没意思了，我也没有在接济他们，而是托朋友给他们谋了一份参事，哥去拉黄包车，爹去守赌场，最后却也没有做好，我也懒得管了，也不准身边的人提起他们的消息。”

……

过了七日，许是广福村有双黄蛋的消息传了出去，有一位蛋商带着随从来了。

对此不只是毛翠翠开心，村子里的人也跟着开心。

因为上次住进了芬家的沪老爷，食宿费和伙食费一共用了二十六文，抛去一些饭材成本最后也赚了二十多文。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村民除了眼红还是眼红，只恨当初为何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

当蛋商走进村子的时候，村民的目光便落在涟商的身上，仿佛是看见了铜板在像他们招手。

蛋商感觉到周围的目光，有些不自在了！

低声与身旁的随从：“你确定这是广福村？我总感觉咱们像是进了贼窝！”

“老爷，不会有错，我前些年还来过一次，再了贼怎么会将贼字写在脸上。”

蛋商再次暗觑了一眼道路两旁的村民，心里松懈了一点，倘若欲图不轨定然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

“老爷，晚上留宿吗？”张娘子一向胆子大，并且脑袋活络，便主动上前搭讪了。

“留宿？”蛋商思索了会：“如今我还不确定。”

“我家就在距离里长院子不远的地方，若是有需要直接来即可。”张娘子妩媚笑了笑。

“老爷”朱娘子也不甘示弱：“你是要买双黄蛋吧，我家距离堰塘只有半里的距离，来我家留宿方便。”

四周的村民瞧着蛋商和善，纷纷开始围着蛋商，推销起自己的家里来了。

蛋商感觉脑袋大，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热情的村民！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给我回去，回去。”里长带着下人赶到了村口。

里长发话了，没有人敢忤逆，很快便散了。

“广福村的村民还真热情呀。”蛋商话里有话。

“我们村子的人向来好客”里长尴尬的笑了笑：“周老爷，这边请。”

周老爷到了里长家吃了晌饭，便提出要先去检查一下蛋，然后商议购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