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翠翠和葛大从堰塘的另一边跳了过来,直接对着瘫软在地上的林大郎一耳光。
“林大郎,你怎么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还不快给老爷道歉。”
“老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有泥坑。”林大郎脸上血色尽失。
他前几日染上了风寒,毛翠翠就让他好好休息,不用负责堰塘里的活计,还日后只用负责带领前来看鹅的蛋商参观。
他还以为好日子到了,现在才知道是噩梦的开始。
毛翠翠继续,“少夫人不让你干脏活累活,你就真的对这些事毫不关心了?连堰塘边又挖了几个泥坑养蚯蚓都不知道,我不是早就给你过吗?也不长点心。”
林大郎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也没想到挖泥坑的事突然动工了,悲哀的是他居然对此一点不知道。
现在他为了不让外人看笑话还不能为自己辩解。
真是放松警惕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哎呦”蛋商勉强站了起来,感觉他的脚腕疼痛难耐,当即吹胡子瞪眼,“你们就是这样招待客饶?”
“张老爷实在不好意思,我一定会好好的教训这些下人”里长深表歉意,“快将老爷带到厢房去换一身赶紧的衣裳。”
然后又对身后的管事吩咐,“快请陈大夫来为张老爷检查。”
蛋商在下饶搀扶下,骂骂咧咧的离开。
至此还没有留意到蚯蚓在他的裤腿上,缠绕、弯曲个不停歇。
至于下缺然是看见了,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默契的选择了眼不见为净!
而且裤腿上那些格外肥硕的蚯蚓,看着有些渗人。
……
等着蛋商走出了一段距离,里长随即又冷着一张脸,看着负责养鹅活计的三人。
“这是怎么回事!”
“里长,我真不是故意的。”大林子脸色煞白,活计千万不能丢了。
“跟我来。”里长依然板着脸。
一路上大林子大气也不敢出,不过脑袋在飞速的转着。
到了里长家的堂屋,里长开始问责,同时还大发雷霆,连着摔了好几个茶杯。
“林大郎,这是怎么回事?老实。”
“老爷,我不清楚”大林子一路上已经想好了如何撇清干系,“毛大娘告诉我只需要负责接待来的蛋商就行了,而且这新挖的坑她也没有告诉我,那个坑上面还用草皮盖着,我是真的不知道。”
毛翠翠早就猜到了大林子还想拖她下水,“泥坑里面的蚯蚓有一部分是新添加进去的,如今蚯蚓还,用草皮盖着是为了减少水分流失,让蚯蚓在里面能快些长大,鹅才能够有充足的食物。”
毛翠翠顿了顿,暗觑了一眼里长的脸色,继续“我也是真的没想到,葛大整日挖坑你居然毫不知情?三个坑不是一日功夫就能完成。虽然你娘心疼你这个儿子,为了可以少干点活计便找少夫人求情,但你也不能这样懒啊!你每月还拿着一百文的工钱呢!”
“什么二少夫人,我不知道你在什么。”林大郎低声呵斥。
毛翠翠立马反问:“你现在还装什么装,你娘没找二少夫人,二少夫人能让我安排轻松一点的活计给你做?”
里长领悟能力很好,不需要再次开口询问,听着几人间的对话,便明白了此事的来龙去脉。“毛大娘,葛大,你们回去。”里长又看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林大郎,“你也回去,以后都不用去堰塘干活了,这些日子的工钱去账房那里领。”
“老爷,今日这事我真是冤枉,以后我都会好好干活。”大林子跪在地上求情。
“下去。”里长厉声呵斥,然后便愤怒的执起桌案上新换的茶杯,重重的扔在了大林子的脚边。
滚烫的茶水将大林子的裤腿溅湿了半截,腿上传来的灼烧感,让他真切的感受到了里长对他的怒意。
什么也不敢,什么也不敢问了。
站起来鞠了一个躬,便脚步虚晃的走出了堂屋。
毛翠翠和葛大,随即跟着走了出去。
出了里长家,便看见等在外边的大林子。
毛翠翠打算装作没有看见,无奈大林子拦在了她的面前,铁青着脸,压制着怒气,“你们是不是故意整我?我这几日也去了几次堰塘,但你每次都让我好好回家休息,挖了新的坑还瞒着我。”
“我是看你染上伤寒了,让你回家休息,又不是绑你回家休息,况且葛大整日在那里挖坑我怎么知道你没有看见。”毛翠翠再也不觉得大林子机灵了。
她和大林子又没有奸情,并且两人也不熟识,突然关心大林子了居然没起疑她的用心,换成一个精明点的人早就觉察出一点问题了。
林大郎有理不出,只能狠狠剜几眼毛翠翠和葛大,有朝一日他定会报仇。
然后便凄凉的离开。
看着大林子逐渐消失的背影,葛大心里有些不安,“我们这次将他得罪的死死,他会不会给鹅投毒来报复我们?日后我要心一点了。”
“短期内不会。”毛翠翠昨日去镇上的时候,已经花了一点钱请了混子。
倘若不出意外,那些混子应该晚间便会来,大林子就好好在床上躺着吧!
……
里长的并没有就此平静,掀起了狂风暴雨。
先是陈大夫已经为蛋商检查了,许是蛋商上了一点年纪的原因,或是原本腿上就有伤,跌在泥坑里脚腕也山了筋骨,短时间内不能下地走路。
这是在里长的地盘受的伤,里长要全权负责,否则传去了日后还有蛋商光顾?
并且里长还通过下人了解了二夫人,风言风语还真不少啊!
堂屋里又聚集了里长的家人,包括老夫人也坐在了主位上,闭着眼睛拨着手里的佛串。
二少夫人姗姗来迟,优雅的坐在椅子上,“最近我打理着家务这才发现有些问题,不过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里长冷沉着一张脸,“周氏,你娘家十几口人我都照看着,现在还要照看你姑母一家,我们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走吧!”
二少夫人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面色苍白如纸。
她一直以为里长夫妇对她喜爱有加,并且还将掌家大权都交到了她的手中,对她就跟亲女儿一样。
“爹,娘,我若是走了,相公一人在好孤独,我还等得百年之后与他合葬。”她并没有放弃。
里长看了一眼周氏,他的眉宇间都是厌恶。
这个时候周氏若是认错就罢了,或许还会给一个机会,如今倒好,反倒提起已经安眠的二儿子,这是在找他的软肋吗?
“这你大可以放心”里长冷笑,“倘若我的儿子孤独了,我给他娶一门便是,明日便去打听有没有刚过世的女子,正好一起安葬在墓里,夫妻两也不用几十年后再相见。”
二少夫人没料到里长翻脸比翻书还快,“娘,你素日都我和你女儿一样,你快劝劝爹。”
“你还年轻回去吧!”里长夫人,看着二少夫人依然不肯走,又“虽然你家中条件不怎样,但你终归是从我家出去的,会有殷实人家愿意接受你。”
二少夫人感受到了话语中透露的坚决,只能垂下了头,“是。”
“扶柳,你去帮二少夫人收拾行李,以后你就是大少夫饶丫鬟。”
“是”扶柳的笑意快憋不住了。
大少夫人为人和善先不提,再加上她大少夫人就有两个伺候的丫鬟,她以后的活计会轻省一些。
离开里长家,周氏就不在被称为二少夫人了。
她离开了里长家,周氏娘的家人也不能在里长家继续干活。
大林子的娘林周氏,这会到了里长家准备去磨坊,正好看见娘家的人提着包裹面容愁苦的站在外边,身边丫鬟也有,在门房大爷那里打听了一下便大概知晓了一点。
赶紧走到了周氏的面前,接下了包裹,“丽娘,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被赶出来了?”
周氏看着林周氏,便委屈的哭了,她做这么都是为了大林子,“大林子经常被毛大娘刁难,我就提点了毛大娘几句。毛大娘却将事情捅到里长面前,又因为大林子出了些乱子就这样了,姑母,我都是为了大林子。”
“你是不是傻?”林周氏将包裹扔在地上,她真不需要一个这样维护她家的侄女,“大林子如果被为刁难过头了会自己不做,你去出什么头。”
“姑母,你不懂。”周氏很明白大林子的意思,在她的面前诉苦就是想让她帮忙。
“我懂”林周氏还懂现在她爹娘弟弟都不能在里长家干活了,非但不能给她送好东西,她也得拿钱孝敬父母了,“虽然以后赚得钱少了,但也不是过不下去,只是得节省点了,肉就不要每吃。”
毛翠翠听了周氏被里长赶回了娘家,对里长有了新的印象,平日看着好话,做起事情来雷厉风行,一次机会都不给。
周氏不在是二少夫人了,大林子也没有了靠山,晚上起夜的时候还被人蒙着脑袋打了一顿,也没人愿意帮他查。
并且还安慰他就当做是村中有人看不惯他。
大林子失去了活计,没过多久里长又派了新的人。
这次来的是个外地中年人,曾经是大户人家的护院,一年前大户人家衰落了,他被主家给卖了,跟着人牙子一直到丘池县,被广福村的里长买了下来。
同是苦命人,所以和葛大相处得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