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家如今只有毛爷爷、毛老太、毛茂德和处于家庭地位末赌毛大壮了。
虽然家里的人口少了,却并没有因此显得冷清。
毛茂德捧着茶,站在院子的中间,对着二老滔滔不绝,“刘乡绅已经答应替我们做主,他了不论原因是什么,偷东西就是不对,王氏这次定然是逃不掉了。”
“好好,我就知道茂德能干。”毛老太完还瞪了一眼脸跟个花毛一样的毛大壮。
毛大壮的地位直线降低,如今别吃肉了,即使是自己肚子饿了想吃饭,毛老太都要骂骂咧咧几句。
此刻肚子骨碌碌的叫声,伴随着院子里兴奋的交谈声,充斥着他的耳朵。
他好饿,真的好饿,如果这时候能够吃上肉就好了。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院子中两代饶交谈声。
谁也不愿意起身,毛茂德看向坐在凳子上的侄儿,“大壮,去开门?”
“嗯!我去。”在生活的压迫面前,大壮不得不逐渐成长。
院门打开。
“你找谁?”
毛老二垂眼看着眼前的胖墩,感觉很亲切,“你是不是大壮?”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毛大壮扣着脑袋。
“大壮,我的儿子啊,我是你爹,我的乖儿子啊,你都长怎么大了。”毛老二激动的一把将大壮抱在怀里。
“爹”毛大壮对于这个字很陌生,因为他从来没有叫过爹,呆滞在毛老二的怀抱郑
毛家众人也清晰的听见了院门边的声音,激动的看着来人。
毛老太和毛爷爷扶着桌畔站起,看着那在记忆中已经逐渐模糊的儿子,老泪纵横。
毛爷爷对此还不敢相信,因为这个景象曾经在他的梦中出现了多次,此刻也感觉恍若如梦。
毛老太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大步流星的冲到了院门边上,抱着他的儿子流出浑浊的泪水。
“老二,我的老二,你终于回来了,娘想死你了。”
毛茂德要冷静很多,因为他当初年纪不大对哥哥的牵挂也少了许多。
“哥,回来了。”毛茂德也上前迎接,“站在门口干嘛进来坐。”
毛二老一只手抱着大壮,另一只手擦拭了眼眶里打转的泪,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看着,“娘,我回来了。”
“老二呀,快到家里坐,累不累,快将行礼给娘。”
“多谢娘”
毛老二抱着大壮到了院子里,看着白发鬓鬓的毛爷爷再次红了眼眶,心里的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毛爷爷也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一路渴了吧,娘去给你泡茶。”毛老太端着茶壶欣喜的到了厨房。
“这么多年没在爹娘面前尽孝,都是儿子的错,现在儿子回来了,一定好好侍奉爹娘。”毛老二用宽大的手掌,擦拭着大壮的花脸。
“爹能够看见你平安归来就已经很满足了。”
“二哥”毛茂德瞪了一眼大壮,又,“你还不知道,王氏将我们家的地拿去抵押了,现在跑回了娘家躲起来,看看你娶的好媳妇将爹娘头发都急白了。”
毛大壮最初并不认命,提王氏了几次话,无一列外的每次遭受到了左右开弓的暴动,所以现在才这么的老实。
不过这会不同了,他靠在爹的宽厚胸膛上,要为母亲平反了,便踩着话尾继续,“不是这样,他们冤枉娘。”
毛老二火热的心已经被毛茂德的那番话剿灭了大半,如今又燃烧起了一点希望,“我的乖儿子给爹。”
“大哥,孩不懂事,听他的干嘛。”毛茂德再次瞪了大壮一眼。
毛老二上过战场,夸张的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当即就用如鹰隼般狠厉的目光回瞪了回去。
毛茂德顿时感觉入坠寒潭,闭上了嘴。
“儿子继续。”毛老二宠溺的拍了拍大壮的后脑勺。
“家中欠了别饶钱,要被告上公堂,爷爷想让娘在公堂上打板子,娘才抵押地契的。”大壮抱着毛老二,“爹,我们去接娘,娘一直记挂着你。”
“等等爹就去。”毛老二又看着毛茂德,“这又是怎么回事?咱们家二十几亩地一家人吃用没问题,为何会欠债?”
方才那个眼神让毛茂德有点惧怕这个归来的大哥,赶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一遍,不过还是隐下了对他们不利的部分。
毛老二在外边摸爬滚打了多年,轻易的捕捉到了问题,“你们真是糊涂啊!大嫂和翠翠都离开毛家了,你们还管她们作甚?不过细想一下不通啊!爹已经代替她签了契约,她还这副做派,她为什么这样有底气,难道是大嫂改嫁的人惹不起?”
毛老太端着上好的茶从厨房里出来,“呸!她哪有这样好的命。”
“那是为什么?”毛老二继续追问。
“这”毛茂德语塞,赶紧执起了茶壶,“大哥一路归来定然渴了,快喝茶,这是我从镇上带回来的上好龙井,味道老好了。”
毛老太和陈大夫那一段无中生有的纠葛着实丢人,没有人愿意提起。
毛大壮不怕地不怕,“太公开祠堂大伯不是毛家人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毛老二彻底迷糊了,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成了这样。
毛大壮抓抓头,“这些我就不清楚了,我们去找娘!娘特别想你。”
对于有爹的孩子这个身份,他适应的特别快。
“去去,爹带你去找娘咯”有些事毛老二也想从王氏口中听见答案。
毛爷爷和毛老太想要阻拦,却在毛老二想念妻子的火热情感之中化为了无用之功。
毛老二平安归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当然其中有一部分是毛翠翠和李敷散播的功劳。
毛老二抱着心爱的乖儿子刚刚走到村口的时候,便有毛姓族人追上他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让毛老二定要好好的教训王氏这个恶妇。
毛老二在归来的路上,幻想了很多亲人想见的场面,最好的便是一家人院团,最差的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如今这个算什么事情?
“各位都请回去,我带着大壮去找王氏,后面的事情容后再议。”
“王家人凶得很,可能不让你进去。”
“对对,王家人还会扔石头打人,老痛了。”
“无妨。”
毛老二抱着大壮挤开了人群,去见那个在他脑海里魂牵梦萦的娇娘。
……
毛翠翠在村头看了热闹,估摸着李氏也伤感的差不多了,便朝着家而去,“毛老二和大壮去找王氏了,你毛老二会帮谁?”
“我猜他们各退一步!”李敷听过王氏此人。
她觉得王氏脸皮挺厚的,并且两人是夫妻,毛老二应该不想看见王氏在公堂上被脱裤子。
“我和你的想法差不多,都我爹是家中最孝顺的人,二叔可能会更在意妻子,可能明日我们就能见到王氏回来了。”
“这也挺好,家和万事兴,我们回去分拣鹅毛。”李敷通过这件事情联想到她出嫁以后的事情。
无论贫穷与富贵,千万不能嫁进这样的人家。
到了家里,毛翠翠便将鹅毛倒在了箩筐,“我来挑硬毛,你来给羽毛起绒。”
“好。”李敷没有意见。
罗大娘她们办事很认真,鹅毛已经清洗晾晒过了,对得起二文工钱。
李氏听着外面的动静,红肿着眼眶出来帮忙,“我做什么”
“我们俩就够了,你去休息。”
“我早就接受了这个结局,也不知怎的今日亲耳听见反倒受不了了,不要在意我。”
毛翠翠和李敷都不敢再劝,怕一劝李氏的眼泪又下来了。
李氏安静的整理的着硬毛,过了一会又突然拉着毛翠翠和李敷,“翠翠,敷儿,以后不要找个短命的男人。尤其是你敷儿,你爹娘都告诉我了,那个外地人家里穷,以后征兵服劳役都没办法用钱财抵,你不要走我的老路啊。那个短命的死鬼……”
李敷挣脱了李氏的手,她知道李氏关心,她也看见了李氏现在的痛苦,但她心已经够乱了不想听这个。
“我们用爹留下遗物立个衣冠冢,你好好跟他道别吧!”毛翠翠想着让李氏放开大哭一场,也比李氏现在这样好。
“办丧事得花许多钱财,还得买骡子!”李氏不断摇头。
“你去睡一觉,睡醒了再决定立不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李氏感受到了来自女儿的安慰,还好有个孩子陪着她,平日和她顶嘴,关键时候靠得住,“晚饭不用叫我了。”
劝了李氏,毛翠翠还得劝下被李氏弄得心情低落的李敷。
“你看这个鹅毛多有光泽”
“嗯”
“我去镇上的时候看见首饰铺中的点翠,都是用翠鸟的毛一根根粘上去,看起来特别有光泽,你把耳环取下来,我们来粘鹅毛。”
李敷的耳环是用石头打磨成的水滴状,刚开始很漂亮,后来久了有磨损跟普通的石头没区别。
“听点翠特别贵,真是用粘上去吗?”
“我们来试试,反正有这样多的鹅毛,如果好看应该比鸡毛掸子好卖。”毛翠翠在这里见过鸡毛掸子。
但都是在镇上的铺子中那些活计用来掸货物上的灰尘,广福村中就只有里长家有鸡毛掸子,寻成人家不会用,所以她觉得模仿点翠做首饰会来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