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8章 生情(1 / 1)蓼沨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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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罗心头大震,眼眶微微发热,脸上烧得火烫,一动不动,只觉得甫君凌握着自己的手在轻轻颤抖,一时又恢复到了方才的静寂中,似乎都能听到两人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甫君凌俯身在扶罗耳边说完了话,立时坐直了身子,可是手却不受自己控制似的,一直紧紧握着扶罗的手,自小到大,自己谨守父亲教训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十六字格言,对待女子素来敬而远之。可是这次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就是不愿意放手了。

其实当日在灵轵,他被灵轵双杰抓住,掳回寨子里,他只觉得莫名其妙,后来又被告知要跟他俩的徒弟成婚,他心中越发反感,想尽了一切法子逃出寨子,可寨子的防守实在太过严密,他无计可施,只得暂且忍耐。

可不成想,他居然被扶罗主动放走,一开始他摸不清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甚至一度怀疑是灵轵双杰故意命她这么做,好让自己对她产生好感,然后再把自己抓回去跟她成亲,所以离开寨子后,他一路加倍小心谨慎,可直到偶然撞见去乌弋的使者团,一直都是太平无事,这又出乎他意料。

他当时想着,不管那对老夫妻打什么主意,到底跟这么多人在一处,他俩即使武功再高,也会多少有所顾忌,退一万步说,即便自己真的被劫走,梅慎行必定会告知灵轵当地的官府,就算把灵轵给翻个底朝天,也必定会把自己就出来。

打定主意后,他便跟梅慎行隐晦地说了自己的意思,梅慎行当机立断,安排自己顶替马突通,跟着使者团一道南下。

一路行来太平无事,他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也渐渐放松下来,原本以为灵轵的事已过去了,直到在驶往乌弋的大趸船上无意中撞见扶罗,他大吃一惊,以为她一直暗中跟踪自己,可细细瞧来却发觉她根本就没发现自己,似乎只是两人凑巧乘坐同一条船罢了。

虽说如此,可他依然不敢太大意,当即更改了装扮,可更当他在单于王帐再次撞见她时,听说他是乌弋的扶罗公主时,他惊愕莫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一刻他开始疑心自己在灵轵被劫,恐怕不是灵轵双杰的意思,背后只怕有乌弋单于的指使。

那日宴会一结束,他就悄悄跟踪扶罗,躲在她的帐外偷听她跟阿史那的谈话,只是他去的晚了,没听到全部的对话,可就是短短的话语,让他大吃一惊。

原来自己灵轵被掳,只是他师父师娘觉得自己跟她匹配便被抓来娶她。

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太震惊了,一时不察,一头撞在帐子上,不想就这么轻轻一下,便被帐内的扶罗发觉了。

没过多久,扶罗便从帐子中追了出来,他一路引扶罗到了人多处,躲在人群中偷偷观察她,果然没多久,她便跟随自己而来,可是她却很快又离开了,一个人信步由缰,专往人烟稀少之处而去。

也许是震惊她只是因为不过在灵轵寨见了一面就喜欢上了自己,也许是好奇她究竟想做什么,鬼使神差地,他跟了上去,却不想没过多久便被她发觉了,可也不知为什么,他并不想那么快就离开,一直想多看看她。

终于他被她引至巫闾山前,才明白自己上当了,他满心不服气,想把她找出来,可到底不熟悉巫闾山的地形,心中又记挂着要去庆贺鲜于裒当选单于,着急要走,却被她硬生生缠住。

几番较量下来,他清楚她的武功只是稍稍逊于自己,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分出胜负,情急之下他不再恋战,本想着靠着自己胜她一筹的轻功把她甩开,却不成想区区一个骄兵计,自己居然掉进了她的陷阱中。

那一刻,他才明白眼前这个姑娘并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虽然在灵轵寨中,他就已经看到整个寨子布置得颇得兵法精要,也看到整个寨中的人对她几乎有着首领一般的敬重,可在他这个兵马元帅之子的眼中,那毕竟就是个山寨,不足挂齿,可这次自己居然活生生栽在她手中。

他费劲气力才从那个泥淖中跃将出来,为了尽快摆脱她,他使出了师父曾严厉告诫他不到危急关头不得动用的凤凰三点头,可毕竟太过年轻,功力不足,当天勉强撑完庆贺仪式后,回到帐子就倒下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张毡毯不知为何竟然那般阴冷,冷气几乎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师父告诫过他,动用凤凰三点头后最忌凉气入体,他当时就明白这是扶罗在想法子寻找他,这时他已经有些佩服这个姑娘的聪明才智,让他对她有了些惺惺相惜,也有了一教高下的想法,结果硬是撑着打坐了一晚,看她还有些什么法子。

可没想到一夜过后,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之事发生,他隐隐有些失望,甚至觉得自己有些高看她了,本来自己没有被发现应该是件高兴的事。

可不知为何,他心内郁结了一股难言的气愤和不甘,就好似幼时他在马市上瞧上一匹白马,觉得它能日行千里,不顾父亲的劝阻,执意买了下来,可回到家后才发现,那不过就是一匹再普通不过的马,他一赌气,后来再也不愿意看到那匹马。

后来侍女送来早茶,他原本喝不惯奶茶中那股淡淡的腥气,可堵在胸口的那股气怎么也发泄不出,他居然一口气喝下整整一碗,着实把同帐的梅慎行吓了一跳。

可事情又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他又栽在她的手中,被她彻底地翻了出来,几乎无所遁形,他虽然中招,可也不知为什么,心中却是高兴万分,觉得自己终归是没看错人,她不像一般女子,遇到这种事通常都是直接告到单于那里,请他做主,向使者团要人,可她不声不响,硬是凭着自己的一股聪明机智把自己从一百多号人中揪了出来。

他长这么大,头一次在一个人手中栽了这么多次,而且还是一个女子,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有着说不出的快乐,他也说不清那一刻的悸动到底是什么,更不明白自己究竟高兴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有些怪怪的,似乎这十七年来头一次这个样子。

直到前日下午,自己身上的毒方解,梅慎行陪着自己说话解闷,偶尔提到单桓过几日会有使者来乌弋出使,顺便替檀石槐王子提亲,他当下大为焦急,心内泛起一股说不清的羡慕和嫉妒,整整一晚五内如焚。

躺在换过的毡毯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中浮现的尽是自己与她相识以来的一幕幕,一股从未有过的怜惜、甜蜜和剧恸,瞬间从心头沁了出来,汹涌地没过了骨头血液,融进了他的全身,那一刻他彻底看清楚了自己的心,也知晓了自己以后要走的路。

他决不能任由她去接受这桩他俩人都不愿意的婚事,他思前想后很久,终于决定先跟她表明自己的心意,等到单桓来提亲时再相机行事。

好在梅慎行也打算在乌弋再待些日子,看看单桓与乌弋是否有不利于大周的交易再走,这倒是省得他还要找理由劝梅慎行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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