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大了,他自己决定了的主意,当家长的也不好太阻挠。”木安可避重就轻,一语带过。
“唉!贵国和我国有很多不一样啊!”江闻思是个男人,和江蓉儿关注的不在一条线上,“政令、制度、律法,现在连教育也不一样了。”
“当然了。”坐在江蓉儿身边的一个女的说,“人类只有不断的创新才能发展,一成不变了就落后了,落后可是会被这个世界淘汰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江蓉儿皱了眉:“您是……”
“在下木香,大容国妇联的。”
木香,这个她也知道,是木安可的姐姐,不过,“妇联?妇联是什么?”又是一个没听过的名词。
“就是全国妇女主任,专门管女人的事,为女人说话,给女人撑腰的。”
这都哪跟哪呀?
“给女人撑什么腰?身为女子不就是要相夫教子、三从四德吗?”
“非也非也。”木香可逮着说话的机会了,“说句实话,在你们大兴女子中,殿下算得上出类拔萃了,只可惜,你们传统的规矩和礼仪束缚了你的思想与眼界。在你们的意识中,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却从未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女人不说凌驾于男人之上,就算是男女平等,你们都不敢想象。”
看江蓉儿张口欲言,木香抬手制止道:“我知道公主要说什么,无非是老一套,什么男尊女卑了,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了,可是公主可想过,这是谁定的规矩?他为什么要这么定?我们为什么要服从?我们为什么不能质疑?我们为什么不去反抗呢?”
或许是她的问题颠覆了江蓉儿一贯的认知,也或许是她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江蓉儿竟然真的被震住了,她呐呐了半晌,才说:“古来的规矩就是这样……”
“规矩?哼!规矩自来就是强者给弱者定制的!”木香嗤笑,“既然殿下如此注重规矩,在下倒有一问了。”
明知道有坑,可江蓉儿还是问道:“木……”她不知道怎么称呼木香,就直接说,“请问。”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你们那儿的规矩吧?可你们江氏先祖为什么会以前朝臣民的身份而反了前朝皇室呢?”
“那是因为前朝皇帝昏庸无道,致使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所以你们江氏才顺应天意,揭竿而起,救黎民于水火之中?呵!公主既然是皇室中人,就该明白一句话。”
“什么话?”
“历史是由胜利者写的。”
“不!”江蓉儿一愣,随后又据理力争道,“当时事实就是皇帝昏聩,残害忠良。”
“是!公主所言我信!我的问题是,前朝无德便可有人反抗,还美名誉为替天行道。那么,对女子的束缚过重,我们女子在不服的情况下为什么就不该反抗呢?公主可以说那些规矩对的,女人就该服从,可我不这么认为!就像也有人认为前朝皇帝并不残暴,可你们江氏先祖认为他残暴的情况下反了他一样,我也要反抗这个时代对女人定的规矩。”
江蓉儿说不出话了,可她又不服气,只是定定地看着木香。
在另一边听她们说话的木安可笑了,十多年前的木香也正是她自己说的,以男人为天以规矩为天的女人,现在竟然也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了。
但她也知道,能让一个从记事起就被灌输男尊女卑思想的女人一下子就接受男女平等那是不可能的。可木香并不这么认为。
妹妹以一个女子之身做了皇帝,在大兴人眼里就是大逆不道的,就这个什么公主,心里肯定不知道怎么也在嘲笑辱骂妹妹呢,哼!你也是个女子,却在贬低着女人,真为你感到悲哀!今天,就让我就来打破心你目中束缚女子的框架!
所以她接着又说:“公主,在你刚记事的时候,是不是每天都有很多人在你耳边说,这个不能做,因为你是女子,那个也不能做,因为你是个女子,做了这些,你就不是个有教养的好女子了的话?要想做个人人称赞的好女子你必须按他们的要求这样,或者那样……时间久了,在你的脑海中,你就自然而然地认为,一个女子,就该是这样的。于是,世间就多了一个被他们成功洗脑的人,而这个人,还会把这类认知接着去教给另外一个或几个人……这样,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都说,女人理应如此,否则就是不守妇道!”
“可好多人都这么认为,这就是正理,就该这样的,太标新立异了世人怎么看待这个你知道吗?”江蓉儿虽然喝了不少的水,可她还是觉得口干舌燥。
“知道!”木香点点头,“按伤风败俗罪浸猪笼,或是下大牢。”
“既然知道这样……”
“所以我们皇上才远走海外,按自己的喜好,用自己的规律建立了一个国家。”所以我的妹妹是个伟大而又杰出的人!木香自豪地想。
“彼之饴糖,我之砒霜,我们不能让所有人的想法和我们一样,有的人在这种恩想的不断洗刷下认为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天经地议的。但是殿下,不论什么弊端,总得有人先醒悟过来,再去慢慢的唤醒别的人。这不能一蹴而就,而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或许得十几年,或许得几十年,甚至要上百年。但只要做了,只要为此努力了,就会有更多的人去思、去想、去关注。时间久了,就会有很多人赞同,就会有很多人去为之改变了。”
江蓉儿张口结舌,她自小受到的教育与世界观就这么被人轻易地打破了,而且据她的了解,这个木香,小时候因为家里贫困,都没进过学堂,后来还被人以十两银子卖给了一个毁了容的丑八怪!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就毫不留情地说:“杨夫人,本宫听说,夫人当年被你祖母十两银子给卖了,令妹又以百两银子将你赎回,本宫想不通的是,既已赎回,可夫人为何又嫁给你所不喜之人呢?”
这就是典型的我说不过你,就要揭你伤疤来恶心恶心你。
木香呵呵一笑:“公主,若论目前的身份地位,咱们俩是一样的,我就以平等的身份来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一开始我是不喜欢杨大郎,一来因为是被卖给他的,心里有抵触,二是因为他的相貌太吓人了。可后来我妹妹雇他来我家打工,相处久了,才知道人是不能以长相来定善恶的。他相貌虽丑,但心底良善,聪明,有上进心,对我又一心一意。在不知不觉中,我这心啊,就开始倾向他了,所以我嫁给他不是迫于外界舆论,而是心甘情愿!”
你们或许还是看不起我的大郎,认为他还是十多年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庄稼汉,但我不会告诉你们,若是到了战场上,我的大郎会有多厉害!
故乡明月照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