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宁霖来到这片树林,果真这条路直达林中,但被一棵茂密高大成伞状支撑的黄葛树,分成四条同样宽敞的柏油岔道。
就近的左右两条道上,可以看见树木中一些平房或者三层楼的房屋。前面两条道却消失在浓密的行道树中。
这下茫然了,不知该往哪条道走去。
到是那四条道路交叉处有一个圆行大转盘,转盘中心有一圈齐膝高清石板砌的台阶,包着黄葛树的宽大圆盘。
圆盘上正对宁霖来的方向,紧靠黄葛树杆,有六七个人背朝外打成堆不知做什么,台阶边沿站有一高一矮两青年男子正说着话,宁霖决定走过去问问。
刚到转盘边还未靠近台阶,那说话的两男子中,矮个青年转身正巧看见她,热情地打招呼起来。
“是来报到的吗?”
宁霖又惊又喜地答道:“是,是的。”
这时那个高大个儿跳下台阶,一双笑盈盈地脸,热情地伸出手,“你好,我叫夏林飞,欢迎你来到我们厂。”
宁霖有些不好意思地半伸手,那夏林飞一把抓过来紧紧地握住,宁霖连忙用力抽出,尴尬地笑笑,脸已经通红。
那夏林飞嘿嘿地笑两下,热情地去取宁霖背包,她说什么也不让,两人争执中。
这时那扎堆的人群都转过身来,热情地打招呼。
“欢迎欢迎。”
“唉哟,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们厂又来了个美女。”
“飞仔,别见美女,就欺负。哈哈.....”有人打趣笑起来。
“去去去,一边去。哪都有你们的事,我飞仔是那样的人莫。”
“哈哈,好象是也。大伙说,是不是?”
有人一起哄,大家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飞仔也不理会那些人,转过头满眼充笑对宁霖说道:“别听他们的。大家哥们乱开玩笑。”
宁霖倒的抵不过那人热情,最终把包给了他。偷偷瞅了下那人背影,平头穿着蓝色工作服高大强壮,看着结实。可能这个原因,所以叫他飞仔吧,心想着。
夏林飞单手提着包,一脚蹬上齐膝高的台阶,转回身伸手给宁霖。
宁霖犹豫地看了下那双粗大的男人手,并未理睬,而是一脚随那人用力蹬了上去。
那夏林飞见状虽然有些窘,但对宁霖更是另眼相看,竟自笑得越发开心。转过身,立马收了笑,变成虎脸,手挥舞着扯着嗓门冲着人群嚷道:
“让开,让开。”
随着回头,对宁霖友善一笑。
“来,这儿报到。”
那群人竟然听话地从中间分开,露了一张棕色办公桌来,桌后坐着三人露出脸来。
宁霖还没走近桌子。
夏林飞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宁霖。”
宁霖一边回着,一边翻着书包,还没拿出报到通知书,就被夏林飞伸手进包抢了去。
“宁——霖,果真是林妹妹。”
说着回头冲旁边刚才叫林妹妹的青年男子,挤眉弄眼,两人饱含深意地相视而笑。
宁霖从那夏林飞手里拿回证书,递给桌后坐中间位置,长得有些大气好看的女子,这才发现她的旁边竟然坐的是但伟。
宁霖正想打招呼,但见他只是冲自己牵强地一笑,便低下头与那女子小声说什么。宁霖把留在嘴角的笑快速的收了回去,也就全当不认识。
其实那但伟早已经从人缝中认出宁霖,本想起身上前去帮宁霖拿包,也就只是心里想想,脚却未动。因为他知道那个飞仔不是可以招惹的人。
虽然他才到厂几个月,但是对于厂里的情况在未来之前,早已经打听了不少。再说身边这个长得好看的女子,自己还不知其品性。
但伟一下厂,就分配到团委担任干事。今天迎接新入厂学生,本是劳资处的事,科长说劳资处差人手,让他来帮忙。
他也是新人,对工作还未完全熟悉,再说接学生是很轻松的事,科长让他多了解厂情况,加强干群关系。接的又是年青人,正好熟识方便以后团委活动开展,对工作有帮助。他心里自然明白科长的一翻好意。
但伟身边这位长得好看的女子是厂里人事科科长,也就三十刚出头。一头铁锈色卷发垂肩,衬托肌肤更加娇好白晰,略施淡妆,玫瑰色唇纹性感而不娇艳,配上她灰白色的确良小西服翻领,一看便是干练的职业女性,竟有几分高贵不容侵犯气度。
人事科长熟练地办好入职登记手续,抬起一双炯炯有神大眼,严肃而不失礼貌地对宁霖说道:
“报到通知书留在我们这儿。这是你的宿舍卡和工作牌。有人带你去宿舍。明天正式上班,刚才你签了合同,应该记住是哪个车间了吧?”
也未等宁霖回答,目不斜视盯着宁霖,只是略微伸手指向身边坐着的中年妇人说道:
“今天入职可以现在买饭菜票,以后在食堂买。”
宁霖点点头,但立马摇摇头。
人事科长眉头打结只是一闪而过,询问地眼光盯着宁霖。
“你签协议没看清?”
“不是,我不买饭票。”脸腾地一下红起来。
其实协议她也真未看,科长那双漂亮的眼睛射出的眼神有些威严,所以办手续时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随你。”人事科长莫明盯着她,难道不吃饭,有什么脸红的,但也没再理会她。
倒是她身边中年妇人友好关切地提醒她。
“你不买票?今晚食堂不售票。”
也没等宁霖回答,这时夏林飞哈哈地一笑。
“放心,交给我,我带她去宿舍。明天带她去车间上班。保不会迟到。”
“飞仔也变勤快了,看来这天是要下金蛋啦。”旁边有人笑着打趣道。
那群人一阵哄笑。但伟有些不自然地咧咧嘴算是勉强笑过。
夏林飞在物资处工作,原本是来找人关于明天采购物资的事,人没找着,竟然主动揽劳人处的活,自然有人不会放过。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比先前笑得还欢。
而人事科长却面不改色。但伟见她未笑,强故作正经,但不时抬眼睃那飞仔一眼,心里自然有些发酸眼红。
只见飞仔挑眉挑逗嘻笑道:“科长姐姐,看你说的。这么漂亮脸蛋,我不忍心砸。”
众人一听只管抿嘴强忍笑不敢出声。
人事科长白晰的脸蛋刹那间腾地布上红晕,到增添了几分姿色。但眼神里却充满杀气。
“去你的,你这个草上飞,看我不告你老爷子,收拾你。不干正经事,到这儿凑热闹。”
那飞仔见她样定是真气恼,立马双手合十,弯腰低头佯装害怕。“告饶,告饶。好姐姐,漂亮姐姐。”
接着换成一幅谄媚讨好奴才样,侫笑道:
“明日我要到县城采购物资去,姐姐需要什么化妆品给你带回来?”
那科长这才破颜而笑,眼神收了杀气多了几分娇媚,声音也跟着温柔了许多,“我......”
扫了一眼众人,突然话语一转。“好啦,一边去吧。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
“得命。”
那飞仔嘻皮笑脸地冲科长抛一个飞吻,转过身,就象一只变色龙立马换了幅正常面孔,对宁霖说道:“我们走”。
说完,走到一个比他矮一个头,长着一张老头儿脸,一直在旁打趣的小青年身旁,把包递给他,“背着。”右手顺势搭在他干瘦可怜的肩膀上。那青年嘿嘿地笑着接过,单肩挂着,那背包似乎比他身板还要宽。
这边他们刚一离开,那群人又重新汇合围着那张桌子。
宁霖早就想赶紧离开,趁他们打趣期间偷偷扫了那群人,除了但伟竟无一人认识。对于这种打诨虽然她并未听懂,但实在不想呆下去。
那飞仔到是热心,一路介绍着厂情况,随行的小个青年也积极时不时地凑上几句补充,听那飞仔叫他“强子”。
宁霖对那强子很是不感冒,总觉着他那双小眯眼有些猥琐。看那夏林飞也是个精神的小伙子,怎么走到一起去了,搞不懂。
听那两人的介绍,按着宁霖的来路来看,左边的柏油路通到电影厅,活动广场。
右边是厂家属院,宁霖最初所见的三层楼高的楼房也就是家属楼。黄葛树背面的左手边柏油路便是去单身宿舍楼。
右手边是去厂区,宁霖望了一眼,只看见柏油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什么也不见,只是更靠近那“两姐妹”山峰。当地人叫它姊妹山,厂里人节假日好上山玩,特别是冬天下大雪,上山滑雪。
说得宁霖心里痒痒到是有些向往,在她的记忆中从未见过雪山。虽然老听爸妈说起他们下乡的地方大雪封山,可毕竟自己年幼,对那儿的生活完全一片空白。
这个厂有职工三千多人,外加家属孩子,至少在七千人左右,外省来的人不少。有自己的学校,医院,商场都在去往电影厅那条路上。
看来这个厂不小,虽然与自己的学校一样建在效外,但配套设施很是齐全,所以那但伟才选择来这个厂的吧。对了还有吴尘,说是也要来这个厂,不知她来没有。
宁霖边听着介绍边想着,随着他俩走了一段平路后,柏油路直通前面成三十度左右一小山坡,在坡脚下便可见山坡顶上有几幢灰色楼房檐。
那两人的步伐太快,没走几步就拉下宁霖,她只好紧追几步跟上。不过,夏林飞已经很注意了,平日里走路就跟他名一样,快如飞,所以大家也叫他草上飞。当然这名也与他在这厂里可不是一般人敢招惹有关。
这段坡路并不是很长,大约五分钟路程便爬上坡顶。这是一块宽敞的水泥平地,平地两边种满了各种花草植树。
正对前方不远处是一个平房,那是单身职工的食堂,每天早上6点半,中午12点,下午6点半开饭。每到饭点,食堂窗口排满人。
宁霖下意识地看下表,此时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自己没钱,也没票,同学也没一个,晚饭没着落,看来又得挨饿。
那两人哪知宁霖的苦处,继续热心地介绍着。食堂后面是男女公共洗澡堂。每天下午5点开澡堂,人多得跟熬猪油,特别是到了夏天女澡堂总是排队。只是有些车间可以洗澡,所以很多女职工把衣服带到车间,上班时间抽空去洗,或者下班洗完再回宿舍。
平地两边,各有四幢三层楼高的单身宿舍楼,可能因为地势原因,错落排列并不是很整齐。没有分男女宿舍楼,楼层也未分,当然房间是分了的。
说是单身楼,也有新婚暂未分配新房的小年轻夫妇暂住在这儿,只是独立一间房。其他房间里一般是两人,有些住了三到四人。
那强子插了句,“我们厂长英明,解决内需,为的是方便大家好搞对象。厂里男女失衡,光棍太多......”话没说完,早被飞仔敲了脑壳。
宁霖到是一路不吭声,只是听着。
三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宿舍楼下。
飞仔把宁霖的宿舍卡要过来看了看,便带着她走到左边最后一排楼幢,从中间位置楼梯上二楼。
这楼房倒与学生宿舍相似,中间有过道,两边是寝室。上楼后转右手一直走到头,靠右边房门口停了下来。
强子用脚咚咚咚踢了几下门,非常不礼貌地大声问道:“有人吗?”
房内无声响。
夏林飞顺手用力啪啪地拍打了几下门。还是没声响。便用宁霖宿舍卡上的钥匙打开房门。一股女孩子使用的雪花膏香味扑鼻而来。
只见房间内干净整洁,窗户宽大明亮,窗户下一张写字桌,整齐放着镜子和书,两边各一张床。
写字桌左边一张床上铺着横条纹黄白相间的床单,相同花色的棉被折叠整齐地放在床头。一条钩织的白色空缕圆花方巾三角垂搭在棉被上,从空缕的花案处可以看见棉被上放着的红色白花枕巾。床头贴着一幅香港电影演员翁美玲的画报。
强子进屋把背包放在一张只有木板的床上,便退到门边。那飞仔见是女生寝室到也自觉,未迈进房间内,只是对宁霖说道:
“你先休息,我们以后再来找你。钥匙在门上,你自己取。”
也未等宁霖回话就消失不见。
宁霖赶紧追出门,过道上两边虽然有窗透进光来,但此时寝室的门都关着,光线并不是很清晰。
宁霖冲着那一高一矮背影说道:“谢谢”。
那飞仔头也未回,向后挥了挥手。“不客气。明早8点上班,我7点半准时在楼下等你。”
“不,不用,我自己会去。”
到是那强子转过头来,想说什么,竟被飞仔一个手臂趴在他肩上阻止了,只好把头给转了回去。
宁霖看着他俩的身影消失在过道中间的楼梯口光亮处,才取了钥匙,走进屋内。正准备关门,竟瞧见自己的行理堆在门后。
宁霖正在整理行理,铺床单时,咚咚咚三声轻轻的敲门声。
宁霖纳闷着,这会是谁,从半掩的门缝中看不清外面的人影,正准备去开门,门竟自被推开。
宁霖惊喜地还未开口。到是那吴尘欢喜地跳了起来,扑向宁霖。“果真是你。太好啦。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好开心呀。”
两个好朋友在这人地生疏,相隔两个月后再相见,自然与亲人般一阵开心和寒喧。
吴尘一边帮着宁霖收拾行理,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诉着自己如何来报到的事。
原来,吴尘昨日就来报到了,虽然通知书上明确是今天,但她心急,在家里不被待见,省得惹人烦。
来了后,也没人接待,东问西打听才找到但伟,在但伟的帮助下提前安顿了下来。
只是她被安排在家属院内原来的有些破旧的单身楼,房间小不说还是三人居住,自然是表达一翻对宁霖寝室的羡慕。还好的是那边也有食堂和澡堂,离电影厅医院近,生活到是方便。
昨日,但伟已经告诉她,这批分来的学生中她们班女同学就她俩,所以今天专程向但伟打听宁霖,才找到这儿。
宁霖问起向桦和莉莉来。向桦分配在省城总部。少不得一阵感叹,她就是命好,有一个校长舅舅,可以在机关大楼上班,哪像我们还得在一线下力当工人。宁霖不以为然忙活自己的,由着她一人絮絮叨叨。
对于莉莉,吴尘也是听说,她分到一个偏远的小县城,企业小,那个地方也穷,一说到莉莉,吴尘心里到是平衡了不少。脸上又露出无忧的笑容。
只是宁霖心中喜忧掺半,喜的是总算有一个好友吴尘在身边,忧的是莉莉却未分配在一起,总是少不得对她有些牵挂。当然也为向桦开心,能够分配到总部。
床铺好后,吴尘坐在床边沿,双手支撑在身后,双脚交缠垂在床前来回晃荡,脸却望着正对窗口,相距不远的山坡上一颗笔直的银杏树,吐口长气,感叹道:
“这下算是彻底解放了,终于可以不用上学了。没人管,海阔天空可以任我自由飞翔。独立了,可以自己挣钱,想怎么化就怎么用。多好。接下来真想好好谈个恋爱,在月下,水边,山上,林间,哇,这生活多美好。你说是不是?”
眼睛里藏不住的欢笑快要溢出来,一双黑目闪闪发亮,里面交织着未来的生活,充满少女般如花似锦绚丽的幻想和美好期望。
正忙碌收拾书零碎物品的宁霖,现哪有这份闲情逸致,也没理睬她。
“宁霖,你看窗外银杏树重重叠叠挂满着的绿黄树叶,好似玲珑的冰肌小手在微风中摇摆,向我挥手召唤,唱出沙沙动听的歌谣,那些飘落的成熟金黄色树叶,似做梦的少女在空中随歌声自由放任翩翩起舞,正如闲云野鹤悠哉游哉好羡慕。”
宁霖立身向窗外探头看了一眼,“有什么好羡慕的。最终结果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四处流浪,无家可归,焦枯在荒芜野林化为尘土。”
“干嘛呢,破坏雅兴。”吴尘咧嘴,不开心地斜眼倪宁霖。
“行了,别做梦了。我从中午饿到现在,吃饭才是硬道理。”
宁霖这才把来的路上被盗的事给吴尘讲诉了一遍。
吴尘瞪大眼,由衷佩服。
“我的个天,厉害。你这是穆桂英呀。被盗了,证书还能要回来,能耐。也算没白哭,说不定那小偷是个帅哥,一见这么可人的大姑娘泪流满面泣下沾襟,唉哟,心痛了。呜呜呜呜,心一软,说不定也跟着滚下热泪来。就把这个通知书还你了啦。嘿,你说,会不会哪天,那小偷迷上了你,来找你......这是一个多么动人的爱情故事,不行不行。我要流泪了。”
说着,竟自哈哈笑不停,身子直往后倒。
“你还有心思挖苦我,是不是我朋友哟。当时急得我差点跳车。丢脸死啦,当那么多人面哭得稀哩哗啦,只差没给小偷跪下来了。还好,只是把钱偷走。但是没钱的滋味你可没尝着,古人囊中羞涩尚且留一钱看,可我是一洗二白,囊中悲怆,好几次恨不得有地洞钻下去。窘惨了。”
“知道什么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是万万不能了吧。”
“太有哲理了。你说的太正确了。这个月全指望你解救我脱离水深火热的日子。你得解决我的吃饭问题。”
“好说,好说,这事包我身上。大不了,找那但伟借。”嘻嘻一阵偷笑。
宁霖倪一眼那吴尘,她与但伟关系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但也没问。不想破了她的热心肠,再说这个月还得求助于她。
“我真的饿了,食堂应该开饭了吧?”
吴尘看了下手表,说道:“开了,两边食堂的饭菜票通用。我们先去打饭去。”
“只是,你室友到饭点了,还不回来。知道是谁吗?”那吴尘这才想起问道。
“不知道。没人告诉。”
宁霖看看对面的床。拿上饭盒与吴尘走出门,把门锁上。
这时过道的灯已经打开,虽然天还未黑。
吴尘也就是昨日提前来了一天,对环境也不熟悉,再说她是住在家属院内。俩人一下楼东张西望,见着那些拿着碗饭盒的人跟去就是了。飞仔也曾给宁霖指了路。所以俩人很快来到食堂。
这个食堂只有三个售饭窗口,撑出的遮阳棚下已经排好了三竖长队,这些人瞧见宁霖和吴尘,好奇地回头瞅着,也有人嘀嘀咕咕耳语着什么。
宁霖和吴尘几乎是同时看见但伟排在中间那条长队中,吴尘连忙伸手挥舞,热情地招呼,那但伟好似有些尴尬地咧嘴笑笑,快速转回头去。更多的人转头盯着她俩,又不时转回头看看三条队伍中与谁打招呼。
宁霖觉着非常不自在,好是自己耍猴戏的人。长得也不奇怪,有什么好看的,便低下头,寻着人少的队伍排在后面。
一般食堂晚饭做得都很简单,包子馒头花卷稀饭,泡菜,还有中午的剩菜。
俩人一人买了一个馒头,一碗稀饭,宁霖饿多打了一个包子。便回寝室。
食堂并没有饭厅,没有供可以吃饭的桌椅,所有的人打完饭都是回寝室吃去。这不到了吴尘嘴里还不得就是抱怨。
“这么大一个厂,连一个吃饭的地儿都没有。这钱真不知用哪儿去了。一点不体恤职工。”
“行了,就你事多。这么多职工,要多大的地儿才装得下。刚下厂还是不要乱说话。”
“我才不管那么多,想说就说,还让那尿把人憋死呀。也就跟你说说。”嘻嘻,冲宁霖撒娇起来。
俩人说笑着已经到了门边,房门半掩着,从门缝中透出灯光来。宁霖记得走时没开灯,自己锁了门的,便小心地推开房门。
只见对面那张床上有人斜靠棉被上,脚伸出床沿,手拿一本书档了整张脸,移开,瞄了一眼进门的宁霖和吴尘。还未等那两人看清她的脸,书又挡了脸。
应该是室友吧,宁霖心想着,便主动打招呼,“你好,我叫宁霖。今天刚来。”
那室友一动不动,没有理睬她。
宁霖尴尬地自嘲一笑,也没再说话。转身招手让吴尘坐在自己的床沿,她却坐在两桌之间一个靠背椅上。
房间里多了一人,两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快速地吃完饭。
眼见天刚黑,吴尘便告辞离开。宁霖也没留她,送到门口,竟自收拾东西。
宁霖收拾完,走到楼梯口正对的水池台前洗漱完,上了床。那室友一直保持着那姿势半躺着看书,也不累。
宁霖这才偷偷瞄了一眼那书名《红与黑》,听说过是国外名小说,自己还未看过。
再倪了眼那室友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肤色有点黑,浓密黝黑顺直地头发如瀑布披散在白色空缕圆花方巾上,如烟雾眉下长长浓密睫毛微微扇动,精致挺拔的鼻梁线条柔和,看似锥子的小巧鼻尖上翘与那红润如花瓣的上嘴唇,竟然形成的角度看起来有95度,这应该是一个美女吧。
正欣赏着,室友却坐起身来。宁霖迅速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地从床头拿起本书,与那室友一样斜躺在棉被上看起书来。
室友起床出去洗漱后,便上床面上墙侧身而睡。宁霖折腾了一天,早已疲惫,起身熄了灯,也上床睡了。
第一晚,两人都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