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宁霖便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穿上比较满意的衣服,用黑皮筋把一头秀发扎上头顶倒显得利落,便出门找工作。
寻着路边墙面张贴的广告,走进好几家中介所。一问自己不会计算机,没大学文凭,仅一家企业工作经验。那些原本堆笑的脸,变色龙般,露出一幅鄙视冷漠的面目。
冷冷地一句,“先交200元中介费,有合适的工作通知你。终身有效。不退。直到你找到工作为止。”便忙自己的了。
宁霖无奈在一家中介交了中介费。
“传呼号多少?”
“什么是传呼号?”
“这个都不懂?”收费的那人象看怪物一般,斜瞄一眼。有几份得意地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BB机,在宁霖眼前晃两下,“认识一下吧。这个可是用来接收来电话信息的高科技。”
只见一个半手掌大的黑色长方体的东西,还没看清具体模样,那人已经小心地收进包里。
有些不耐烦地叮嘱道:“以后你自己每天来一趟,问进展情况。”
高科技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好奇的宁霖从中介所出来,进了电器店。一见传呼机的价最少几百元,最贵的好几千。虽然售货员一再热情的介绍产品,可掂量自己包里的钱,赶紧溜出门。
留得身后那售货员责骂。“白费老子一阵口舌。穷酸样,买不起,看什么看。”
连续几日,宁霖上中介所打听,不是保洁工作就是端盘子工作。宁霖想着自己好歹也是有技术的人,这种岗位自然不想去。
宁霖带出来的钱所剩无几。她无望地游走在大街上,已经感受不到这个城市的繁华热闹,只觉得自己是置身在吵杂冰冷无底洞的一只快要饿晕的猫,眼见着空中悬挂着无数诱人的鱼儿,可无论如何跳跃却没有一条鱼是属于自己的。
虽说这天已入秋,但阳光金灿,看似火的世界,宁霖却感觉到无比寒冷。无容身之地可以避寒。竟有些后悔不该盲目地办什么停薪留职。还不如拿那铁件,虽然冰冷,但一会儿就热了,锉刀上去还会冒出火花。
她漫无目的地穿进了一条小巷。无意间看到巷子中的电线杆上一中介所贴着招工小广告,便想着试试。于是按着广告上的地址,一路打听,绕过几条道,走进了一条老街。
老街周边并不繁华,中介所是在靠街边一排有些破旧商铺的二楼,一个十来平米的房间办公,里面放着两张办公桌,几张椅子。房间内只有一位中年男人。
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家中介所,宁霖也没抱多大希望。按着其他中介所一样的流程,宁霖作完登记,正起身准备离开。
那中年男人盯着宁霖仔细瞅,让宁霖很不自在,他突然问道:“你对做中介感兴趣吗?每月200元。”
“做中介?我没经验。”
“没关系,一教便会。正巧我们中介昨天有人辞职了,缺人。看你老实本份。如果愿意可以试试。”
“包住吗?”
“包。这个办公室,晚上椅子一拼就可行。还有一位女同事叫姚敏住这儿,你们年龄相当,可以作伴。”
宁霖看看这个老板,虽然审视自己的眼光让人不自在,倒是有几份和气,不象坏人。
在看看办公室,虽然椅子是不少,想来胖一点的人大半身子要露在外了。幸好自己瘦,再说两百元,可以解决自己吃饭问题。虽有几分迟疑,总比露宿街头好,便答应了下来。
这是一个加上老板仅有三人的小中介所,初来乍道,白天被安排与姚敏一趟趟地跑企业,收集用工信息。晚上三张椅子一拼睡觉。第二天起来,虽然浑身痛,但还得出门去。
每次回到中介所差不多都快天黑。今天,宁霖和姚敏两人运气并不好。两人吃过饭,早早地拼好椅子,铺上被子,躺下身。
楼下餐馆喝酒的喧哗声,油腻辛辣的火锅味,依旧从门缝直窜进房间内。刚入住前几天,宁霖还时不时咽口水。时间一长,只觉得难受呛鼻。
这会儿心里担心着其他事。躺着也不舒服,于是坐起身来。
透过门缝中穿进来的一束路灯光,看向对面的同事,担心地问道:“小敏,你说,今天只有一条信息,老板会不会生气?”
“当然会。说不定还会扣工资。”
宁霖紧张地问道:“那怎么办,扣多少?我身上的钱快用完了。下月日子不可能喝西北风吧?”
小敏慢腾腾地坐了起来,虽然年龄比宁霖小,但比宁霖在这个社会上混的时间更长。
“不用担心,有我呢。”
“老板听你的?”
“我哪有那本事。老板看的是钱,不是我。”小敏嘿嘿地笑了起来。
宁霖失望地叹口气。
“不用灰心。办法比问题多。”
“什么办法?”宁霖一双好奇的双目在房间中异常地闪亮。
“还有什么办法。不就是报个十条不就完结。”
“那不是撒谎吗?”
“不撒谎?你喝西北风。”
“敢情前几日,你都虚报了。”
“那当然。否则,你早被开了。”小敏竟然用手在自己的脖子前面比划了一下。
宁霖竟感觉到一阵冷风飘了过来。
“不会吧,我们那么辛苦,每一条街,每个巷子,每个店,每一个企业都去问。看白眼,挨骂,被赶出门。没有功劳有辛劳吧。每天晚上睡在节节床上,前露头后吊脚,身子肉一圈圈,浑身无一处正常,练功似的。说开就开呀?没那么狠心吧。”
“姐姐,你是天上下来的吗?不知人间疾苦。刚说了老板认的是钱。哪管你辛劳。老板不是做慈善。”
“可是,可是,那也是欺骗找工作的人。”宁霖有些开始气恼,想起自己找工作不易。
“你呀,不要太善良。什么叫欺骗?只是缓一缓,只要有信息。不就可以安排了吗?”
“老板也不是傻子呀?”
“对,正因为他不是傻子。所以,我们只有努力,用今天的补昨天的。”其实,她们怎么会知道,老板心中有数,装蒜,没有信息他这中介所撑不下去。
“还是补不过来呀?”
“补不了,再说。我困了。”小敏有些不耐烦,躺下,不再理宁霖。
宁霖担忧地一直坐到楼下的喧哗声停止才躺下,胡思乱想。一想到明天老板不让自己干了怎么办,没钱找旅店。回厂,可签了协议回不去。回家,爸爸那双如牛的双目瞪着自己,不由打寒颤。赶紧把露在椅子外的脚给回收,蜷紧腿。
这会儿吴尘在干什么,还在扫地吗?可爱的儿子睡了吗,还是在玩小车。回想到离开厂那晚,吴尘那句话“我活得比别人坚强”出现在脑海中,竟让宁霖猛然象被打了强行针,大脑一下开窍恍然清醒,漆黑的房间看到了曙光,明白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
这会竟没觉得那‘节节床'狭小,整个房间弥漫着小敏均匀的呼声中,宁霖安心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