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小的时候,曾被父亲带着参加沈府花宴,那时的沈府满院子奇花异卉,全是沈夫人种植的,那时的沈府门庭若市。
沈员外抱起当时年仅三岁的连熙,对沈夫人说,他们以后也要生一个这样的千金,沈夫人听了笑得温柔慈爱。
而沈夫人在沈延舟到来的第一年就死了。
沈员外见过连熙之后的第二天,就闭了眼。
除了他身边伺候的婢女抽噎着掉了几滴眼泪,已经不剩多少的下人都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都立刻收拾了行李如鸟兽散。
有的甚至去了沈员外院内想拿走几件好东西,都被连熙拦下赶了出去。
在连熙浑身充满杀气的压力下,沈员外屋里的婢女哭着说了实情。
原来沈延舟早在沈府布了阵法,把沈员外当做阵眼,只要沈员外不死,他们一个也逃不掉,只能被困在沈府供他吸食。
而这件事,沈员外却不知情。
沈延舟给沈府留下一个巨大的难题,下人们不敢杀主子,但却在日复一日的死亡威胁下越来越想让沈员外死去,而沈员外却是因为看到下人的惨死而心痛不已卧病在床。
沈延舟很喜欢看到这自相残杀的局面。
六年来,连熙跟着师父游山玩水,清心寡欲,这还是她第一次生出了愤怒的情绪。
但再怎么样,沈员外已死,阵眼已破,仆人全都四散逃走,偌大的沈府顷刻间已经空无一人。
若她能早一日到来,若她昨晚就能发现不对,并仔细询问,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破解此阵。
她安葬了沈员外,又去叶府看了一眼。
她悲哀的发现,沈府和叶府看起来并没有两样,同样的灰败,落寞,空无一人。
这时即使她再不愿去想,也不得不想起自己身上最可怕的东西。
十二岁那年被师父点破的命格,开始发生效用了吗。
“我……的确就是不详的人,带来的只有惨淡,只有死亡。”连熙爬上浅草阁的屋顶,缩成一团。
她再也没有小时候的那份没心没肺,看着天空中形单影只的月亮,也说不出“最大最亮的,周围才显得空寂”这句话了。
她没有去想为什么她从小常常去的安府没有受害,也忘了叶府只是举家搬迁到了帝都。
绝望把她包围得紧紧的,使她难以呼吸。
“觉得自己是不祥之物?”有人问她。
她轻轻点头。
“不想伤害别人?”那人又问。
她又点头
“那只要你死了,大家是不是就安全了?”那人接着问道。
她神色挣扎了一下,缓缓点头。
“拿着它,刺进你的心脏,很快的,不会受苦,不会比死去的沈员外痛苦的。”
“咣当”一声,一把匕首落在她脚边。
连熙乖乖伸手,拾起匕首,盯着刀刃出神。
“快啊,只要这把匕首沾上了你的血,大家因为你所遭受的痛苦都会烟消云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