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广缘寺后山的路上,顾清越越想越觉得那个老和尚可疑,她现在身边只跟了冷御和衣锦,知夏她们都被安置在了禅房,和楚慕言约定的时间是巳时,现在还尚早,顾清越再三思量决定折回去。
可到了宝殿,老和尚已经不知所踪了,只有千柔儿在上香,她端端正正地跪着也不知是在给谁祈福。
顾清越正准备去别处寻一寻,千柔儿却站起来了,然后身子一斜虚晃着倒了下去,顾清越跑去扶她时她还在咳血。
这时顾清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脑子里只想着千柔儿不能出事,她若出事了楚慕言怎么办!顾清越身上一向不带什么救人的药,只有各种毒药,现下便直接取出了匕首,当冷御冲过来时她已经在给千柔儿喂自己的血了。
千柔儿自是不愿喝,可她哪拗得过顾清越,只是这血的味道,好熟悉。
待千柔儿安然无恙站起来时,顾清越也包扎好了伤口,啧啧啧,还真是有些疼呢,要不是自己医术还说得过去,这手腕上不知要留多少疤痕了。
千柔儿擦去了嘴角不知是顾清越还是自己的血,然后压抑着内心的强烈不适对顾清越施了一礼。
“王妃救命之恩我……”
顾清越冷哼,“你能怎么样?”
“我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你的,只是你的……血味道好熟悉,我的药里隐隐好像有同样的味道。”
看千柔儿似是真不知情的样子,顾清越心里微微一颤,原来楚慕言让她帮千柔儿治病还真的只是治病,他并没有向千柔儿泄露自己没有失忆的事。
楚慕言他终究,人还是很好的。
“人血不都是腥的,原来你治病是用人血做药引啊?”
顾清越知道千柔儿不蠢,今日救了她怕是要坏事,但她还是极力往别处引,要是千柔儿真不想活命,她顾清越也没有办法。
“我不是……我没有……”千柔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她的嗅觉异常敏感,她能肯定顾清越血的味道真的和常人微微有些不同,是隐隐带着一丝清香,就和……就和她平日里喝的那个药里隐藏的味道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就是说半年前楚慕言给她找的药引极有可能是顾清越的血!顾清越她……没有失忆!
尽管千柔儿竭力抑制,顾清越还是捕捉到了她眼里划过的一抹异色。
“没有就没有,千小姐怎么就吓成了这样?”顾清越的眼底隐隐染上了一丝阴翳,千柔儿真的不蠢,她怕是已猜到了什么,自己救她确是失策了,她就不该折回来。
在外人看来顾清越是笑魇如花的,可千柔儿却是打了个寒颤,想必现在两个人的心思别无二样,顾清越今日定是不会轻易让她走了,既然如此,她何不直接问清楚。
“云裳公主?”
顾清越敛去了脸上的笑意,轻轻摆了摆手让冷御出去了。
“我今日还真是不该救千小姐你呢。”
千柔儿走到顾清越跟前,一脸郑重地跪下了,顾清越微愣。
“我千柔儿在此面对佛祖发誓,今日之事若说出去半句,不得好死!”
顾清越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天生丽质纯情四分难自弃,剩下六分是媚和冷平分秋色,她弯腰捏起千柔儿的小巧的下巴。
“你觉得我会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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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排跪在佛祖面前,看似都是在恭敬地祈祷。
“我还以为千小姐要告诉你爹丞相大人呢。”
“我不会的!这半年若不是王妃,我早就……柔儿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更何况,大云已灭,谁不想好好活着,作为一个女子你已经够惨了,悲悯之心人皆有之。”
“悲悯?”顾清越冷笑,“千小姐这是在可怜我吗?”
千柔儿叹了一口气,“普天之下,谁不可怜。”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许久顾清越才缓缓说道:“你倒是和你爹有些不一样。”
“我爹他是身在朝堂,身不由己。”
顾清越不屑地笑了笑,然后问道:“昨晚你去金水桥了吗?”
“未去。”千柔儿面无表情地说着。
“你可知楚慕言在金水桥等了你一夜?”
“我可以猜到。”千柔儿闭上了眼睛。
看着千柔儿不以为然的样子,顾清越心里莫名吃痛,“想必他对你是真心的了。”
“何出此言?”
“我这般样貌他都不曾动心,却偏偏愿意为了你做那么多。”顾清越眉眼间尽是自嘲。
“都过去了,就算我和他曾相约元宵夜在金水桥放花灯也过去了,我和他已经结束了,毕竟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他,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顾清越略带怒意地质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可说完顾清越就后悔了,楚慕言为千柔儿怎样付出,付出多少,与她何干?那都是他自愿的,她有什么资格替他生气。
凭她喜欢他吗?
“我接近他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帮我寻求名医而已,现在我爹已经为我找到更好的大夫了,至于楚慕言,他已经没有用了。”
千柔儿睁开了眼睛,笑意盈盈。
“公主你莫要觉得柔儿薄情寡义了,这世间薄情寡义的人多了去了,我还不算什么,再说了,我爹是丞相,我怎么能和诸位皇子的皇叔牵扯过深呢,万一他有个狼子野心,那不是要引火烧身嘛,整个丞相府怕都是要保不住,我自幼患有心疾,在生死线上挣扎久了,我还是怕死啊。”
顾清越心里似是明白了什么,她也不愿再同千柔儿说下去,巳时将到顾清越便欲起身离开。
“我不管你是死是活,记得你发的誓,我只是想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做其他事不是吗?
“我千柔儿在此面对佛祖发誓,今日之事若说出去半句,不得好死!”
千柔儿又起了一遍誓,确定顾清越离去后,她微微笑了,分不清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