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红油不就是牛油熬的吗？

在她的印象中，这种牛板油市场上都不直接出售，得去专门店的宰牛场定购。

既然谢大宝能搞来牛油，那么那些内脏什么的，应该也可以试试。

想到这里，她觉得这事儿应该有门儿了。

“保保”节，集市上果然人生人海。

冰糖葫芦摊前生意不错，江小柳给绿屏买了一串山楂糖葫芦。

绿屏受宠若惊，她不敢要。

看了一眼旁边的田氏，绿屏有些战战兢兢：“小姐，还是您吃吧，这……”

她虽然今年只有十四岁，却还是懂事的。

虽然现在田氏母女已经被赶出来了，但毕竟人家还是主子，有些规矩是不能乱了的。

江小柳见她扭扭捏捏的样子，直接把那串糖葫芦塞到了她的手里：

“哎呀，别废话了，你拿着吃吧。”

绿屏愣在原地，瞟了一眼旁边的田氏。

田氏也发话了：“飘飘让你吃，你就拿着吧，反正今天她也挣了钱高兴了，别让她扫兴。”

其实绿屏从几岁开始就跟着她了，田氏也没把她当外人看。

在沈家，除了飘飘，她也就绿屏觉得亲了。

糖葫芦又酸又甜，绿屏上一次吃，还是嫂子在路边给她买了一串吃。

之后，她就被哄骗着卖进了沈家。

实在是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就有一段不堪的往事。

江小柳感叹着，觉得果然封建社会果然是万恶的，要是在现代啊，这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还在妈妈怀里是撒娇呢。

她突然问：“绿屏，你识字儿吗？”

江小柳自己也拿着一串糖葫芦，吃了一颗，又酸又甜。

“会写自己的名字。”绿屏小声说。

“等今后咱们挣钱了，你就出去念书吧，那个……”

说到这里，江小柳抿着糖葫芦想了一下：“那个叫私塾是吧，你去跟着学点儿文化，不读书会被人欺负的。”

听了小姐这么一说，绿屏感动得眼睛都红了。

眼看她又要流泪，江小柳头皮又一阵发麻，这动不动就煽情的，她有些受不了。

路过绸缎铺，田氏说要进去看看布料。

知道她又要花钱，江小柳不想进去，田氏拉开自己的袖子露出小手臂嘟囔着：

“你看我这身上，都是小红点点了，不换一床被单，我真的是睡不好觉。飘飘，你就给我换了吧。”

说着，她眉眼一挑：“大不了，把我那支钗也当了吧。”

江小柳真的对她有些无语，田氏说到底也是丫鬟出生，当了十几年太太，什么艰苦朴素的优良作风都没了，反而是灌了一身臭毛病。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江小柳感觉头皮一疼。

有人从后面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

回头，她看见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正对她咯咯笑个不停。

那是一个约么两三岁大的小女孩儿，穿了一身花花绿绿的裙子，小嘴翘嘟嘟的，皮肤更是吹弹可破。

抱着孩子的，是一个女人，微胖。

一见了江小柳，她并没有让女孩儿松开手，而是朝左右叫了一声：“快来人啊，我女儿拉倒保保了……”

她的声音很尖，顿时从四面八方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了一大群人。

有男有女，像看稀奇一样盯着江小柳。

江小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吓懵了。

她赶紧往后退，发现身后也有几个男女围在那里，他们嘴里开始起哄，脸上还带着一抹奇怪的笑意。

田氏和绿屏已经被人群隔开了，江小柳冲她们挥手，两人进不来，也是无可奈何。

江小柳不明白，这大白天的，是要抢人吗？

而且是在集市上，这么多人，明目张胆地硬来，也太那什么了吧。

江小柳下定决心，要是这些人敢上来对她怎么样，她就对他们不客气。

兔子急了，都是会咬人的。

双手捏成拳头，她紧张地看着左右的人。

就在这时，那孩子突然冲江小柳叫了一声：“保保……抱抱！”

女孩儿的声音很甜，听得人心都呀醉了。

江小柳愣了一下。

就在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那抱着孩子的女人上前，将怀里的孩子塞进了江小柳怀中。

“我的瑶儿真有眼光，选了个这么好看的保保，来来来，抱一下！”

女孩儿在江小柳怀里依旧是笑，江小柳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被这个女孩儿选成了“保保”。

我只是来逛街的，居然被这孩子给挑中了？

这算怎么回事啊？

江小柳想把孩子给塞回去，可周围的人都涌上来，见那女孩儿和江小柳用力挤在一起，根本就么办法往外塞。

“这可不行！”

江小柳急了，她是来卖麻辣烫的，生意不错挣了点儿钱，逛个街什么的，随便看看。

居然被拉成了“保保”，太莫名其妙了。

“你们弄错了，我只是个卖麻辣烫的，我才刚刚过来，牙还没刷呢！”

被那些人围着，江小柳真的是欲哭无泪。

她搞不懂，这些人看上她哪点儿了。

说出来，她改还不行吗？

旁边一个位大姐笑嘻嘻地说着：“这是孩子自己选的，她看上了你，就说明你们有缘分！”

“对啊对啊，看着孩子多可爱，要是选上我就好喽……”

“反抗也没有用，这是我们这儿的习俗，只要是孩子看上了，扯上你，那就是你了！”

“保保大方一点儿，快给孩子买一身衣服，要最好的那种，还得包个大红包！”

听到这话，江小柳头都要炸了！

还得花钱，还得买衣服包红包，这是什么鬼习俗啊！

难道今天好不容易赚到的钱，要打水漂了？

江小柳心中呐喊：我不干！我不要当“保保”！

那些人将小柳推着往前走，完全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了。

人群在街口的小庙子前停住了，江小柳抬头一看，那匾额上写着三个鎏金大字：“保娘殿”。

女孩儿的母亲笑嘻嘻地盯着江小柳：“进去摆了三圣母娘娘，你就是我家瑶儿的保娘了，这事儿就板上定钉了！”

江小柳吓坏了，她拼命把孩子往那女人怀里塞。

可能是力气有点儿太重了，女孩儿突然“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听到自己孩子哭了，女人心疼坏了，她赶紧将孩子抱回自己怀里。

哄了哄，孩子依旧在抽泣。

无奈中，女人叹了口气，对江小柳小声道：“你要真不愿意，那就算了。我还真不是图你的钱，我们虽然三代都是宰牛的，但也不差钱……”

听到“宰牛”二字，江小柳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