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地看着那锅豆浆，上面附着一层厚厚的豆油。

厨房的屋顶有一个大大的破洞，风从上面灌进来，冷飕飕的。

借着月光，江小柳看见豆油上泛着一层金黄的光。

环顾四周，找了好半天，她才找到了一根小木棍，擦拭干净后，江小柳轻轻挑起了那层豆皮。

很厚，很亮。

下面的豆腐已经渐渐成型了，颜色是雪白如玉的。

江小柳左右看了看，她发现地上乱七八糟的扔着几张这种豆油皮，硬邦邦的，表面看起来还很脏。

看来，这最上面的一层油脂，都被刘大爷当作废品给扔了。

真是可惜。

江小柳点点头，这事儿有门儿了。

豆皮遇冷，已经在木棍上冷却了，江小柳将它折叠起来，小心地放进了兜里。

那边，狗蛋已经喝完了鱼头汤。

听刘大爷说，这鱼头是问鱼贩子要的，有钱人都不吃鱼头，嫌这玩意儿骨头多，吃起来麻烦。

江小柳看了一眼狗蛋吃剩的那些鱼骨头，顿时瞪大了眼睛，那可是花鲢的鱼头啊。

乖乖，要是在现代，这可是个好东西。

记得有一次跟别人请他们一家三口吃火锅，光点这种鱼头，就得六十几块钱一斤，鱼肉才是最便宜的，十块钱一斤都没人吃。

看来古人啊，还真是不识货。

这种花鲢鱼头，最好吃的就是鱼嘴旁边的肉，大口大口的，那个爽滑劲儿，啧啧。

在红油锅里中翻腾几分钟就好了，蘸着红油豆豉炒制的着料，一口抿下去的口感，让人唇齿留香。

看来，食物也有生不逢时这一说啊。

狗蛋喝完鱼汤，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

扶着孙子休息之后，三人便坐在茅草屋前，开始闲聊起来。

刘大爷这一生也实在命苦，从小没爹没娘的。

几岁就跟着养父卖豆腐，好不容易长大娶了老婆，却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

辛苦的把儿子养大了，儿子娶了媳妇生下了孙子狗蛋。

本以为一家人总算熬出头了，没想到儿子媳妇上山砍柴，一场暴雨引发山洪，两个人都没了。

苦命的刘老汉，只能一个人带着孙子，继续卖豆腐，艰难度日。

听到这里，江小柳心里又是一紧。

这人啊，真的苦命的人越来越苦，有钱的人，日子越过越好。

老天爷也是不长眼的。

“我现在就盼着狗蛋快点儿长大，将来能像大宝一样，把我这豆腐摊子接下来，不求大富大贵，但总算是有个活路了。这样啊就算我死了，也能闭眼了。”

江小柳和谢大宝听了，坐在旁边点头说是。

“刘大爷，狗蛋很乖的，你就放心吧。”

刘大爷谈论口气：“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你看他都快十岁了，个子小胃口也不好，唉，我真怕他……”

谢大宝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句安慰的话：“你也别太担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这是一具不痛不痒的安慰，江小柳又是一头黑线。

抬头，月色高悬。

江小柳想了想对刘大爷道：“你家豆腐生意好吗？”

刘大爷点点头：“谈不上好，糊口过日子嘛，能吃起一口饭饿不死，但就是狗蛋的身体……”

江小柳说：“只卖豆腐的话，又累，赚不了几个钱。”

“没办法，我这辈子只会做这个，别的什么都不会。”

说到这里，刘老汉一拍脑袋：“刚才还说给你们送豆腐过去，这会儿厨房刚起了一锅，我现在给你们端出来！”

说着，他就往厨房里走。

江小柳也起身跟他一起过去了。

豆腐果然很嫩，像白玉一样。

刘大爷说这都是用最好的豆子做成的，拿小葱凉拌一下，豆香味十足，味道也是相当的清爽。

热气蒸腾在半空中，江小柳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是相当浓郁。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扔着的那些豆皮，江小柳问刘大爷这些是怎么处理的。

“这个是废料，水一干就硬邦邦的。”

一边说，刘大爷一边把豆腐用刀划开，盛在一个小盆里。

看着那成了型却还在晃动的豆腐，江小柳觉得那像是果冻一样光滑，甚至还会反光。

江小柳盯着地上那些豆皮：“这些都扔了，怪可惜的。”

“不扔怎么办，谁会吃这些啊？”

眼珠一转，江小柳说：“大爷，这些豆皮，以后都留给我吧。”

“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有用。”

刘大爷搞不懂这女孩儿要这个干什么，于是点点头：“行吧，没问题。”

听他这么一说，江小柳心里一喜。

刚才她已经看过了，那些豆皮无论从还是厚度上来说，都应该是非常不错的美味。

只是，这东西的美味，他们不知道怎么吃罢了。

时间不早了，谢大宝跟江小柳离开了刘大爷家。

走的时候，江小柳又看一眼那茅草屋，对刘大爷说：“日子会好的。”

“会的。”刘大眼叹了口气，又点点头。

回到家里，谢大宝开始和面，准备明天的面食，江小柳也没有闲着，她也开始炒制麻辣烫的汤料。

看着灶台上那一簸箕打理好的南瓜土豆，江小柳微微笑了一下。

绿屏跟田氏还是非常给力的。

挣钱嘛，就是要齐心协力才对。

谢大坝和面的时候，他看见江小柳从怀里掏出了那张已经发硬的豆皮。

烧了一锅热水，没等翻滚，江小柳就把那块干巴巴的豆皮扔了进去。

关上风箱，江小柳小心地观察着那豆皮的变化。

豆皮在热水的作用下，开始逐渐变软了。

水不是很烫，江小柳伸手进去轻轻搓了几下，那豆皮，就像一块抹布似的，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上下摆动。

见差不多了，江小柳把豆皮捞了起来。

月光下，豆皮上泛着的那层油光，几乎能透得见人脸。

沥干水，切丝，豆皮变成了豆丝。

一张薄薄的豆皮，切了满满一盘，江小柳混了点儿胡萝卜丝进去，颜色立刻就丰富多了。

加入酱油、盐巴、白糖、一点点青红辣椒粒，最后再淋上了一点香油。

拌匀之后，端着这盘凉拌豆腐丝，江小柳让谢大宝先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