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牛肉家里人很多，伙计就有十几个。

虽然现在是晚上了，江小柳还是能看见许多采购者在牛场上川流不息。

认真比较着一头头牛的好坏，不是还在牛的身上拍打几下，似乎在用自己的经验判断着什么。

那些人应该就是梁氏所说的大户人家或者是大酒楼的客户，他们要的都是整头整头的牛肉，而江小柳这种需求量少的客人，是入不了法眼的。

瑶儿妈妈不是牛场的经营者，管理牛场的是她的父亲，瑶儿的外公。

那是五十来岁的大叔，个子不高，眼睛却很有神。

这个人就是老板——“张牛肉”。

得知江小柳就是外孙女的“保保”，他赶紧招呼江小柳他们坐：“有贵客到，自然是不能怠慢了，我去割上五斤牛腿肉炖汤，在来点儿卤牛腱子肉，大家好好吃一顿。”

张牛肉也跟瑶儿妈妈一样热情。

江小柳一行人有些不好意思，瑶儿妈妈说：“你是瑶儿的保保，就是我们的亲戚。到了我这里，就相当于回家了，不用太拘谨了。”

说着他让瑶儿妈妈招呼客人，自己就去了厨房。

家里是卖的就是牛肉，因此对吃牛肉的各种做法也是信手拈来的。

一锅陈年的老卤水，汤汁黑亮。

大块的牛腱子肉是从早上就开始卤制的了，到现在已经足足七八个时辰了。小火微卤，肉质绵软更加入味。

牛腿肉也是早上炖的，打开锅盖的时候，汤色白中微微带黄。

竹筐翻出十来个番茄，去皮去蒂后切开放入锅里，再加入一个拍碎的洋葱进去，这样可以确保牛肉汤的鲜美。

这种做法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张牛肉严格秉承。

卤牛腱子肉起锅后很烫，晾了一段时间才冷却下来。

张牛肉的刀法很好，切出来的肉片薄如蝉翼。加入了番茄的牛肉汤，逐渐变红，闻起来更是带着一丝酸甜的味道。

辣椒面是现磨的，加入了盐巴和花椒面，腱子肉蘸上一点入口很香。

番茄牛肉起锅，青白相间的葱花撒上去，颜色更漂亮了。

这一边，瑶儿一直坐在江小柳身上，她撩着保保的头发：“真香，保保的头发真好看。”

瑶儿妈妈几次想把女儿从江小柳身上接过来，瑶儿总是把身子移到一边。

江小柳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着孩子会这么喜欢自己。

或许，这就是一种缘分吧。

也可以说，是磁场。

很大的一盆子牛肉汤摆在了桌子上，冒着热气，深吸一口就让人唇齿留香。

再看那盘卤牛肉，红亮的辣椒面放在中间，外面一圈牛肉摆成了一朵花，看起来竟然比大酒楼里的更加别具一格。

张牛肉呵呵笑了几声：“趁热吃吧，我敢保证，这些牛肉除了我们家，别的地方根本就吃不到。”

正说着，瑶儿妈妈端上来一盘凉拌菜。

江小柳定睛一看，那盘东西颜色是金黄透亮的，看起来像是果冻一类的东西。

她只觉得那东西很熟悉，但到底什么，却说不清楚。

菜上齐了，大家围坐在一起，番茄牛肉汤冒着热气，浸在脸上，整个身子感觉暖烘烘的。

张牛肉端起酒要敬江小柳。

江小柳之前从来没喝过酒，但今天她知道自己必须喝。

那碗酒很烈，刚一入喉咙就猛烈得咳嗽起来。

谢大宝很担心他，赶紧过来拍拍她的后背：“飘飘，你是不能喝酒的，一下子喝得这么猛，你会受不了的。”

江小柳喘了几口气，在抬头的时候，两颊已经是绯红了。

她从谢大宝摆摆手：“没关系，今天高兴！”

说着，她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举起来对着张牛肉说：“今天难得来到这里，承蒙主人款待，这一碗酒，我回敬您老人家了！”

说着，她就将碗中的就也一口干了。

谢大宝瞪大了眼睛，一旁的老三却拍手笑着：“飘飘姑娘真是豪气，既然如此，我也来敬主人家一碗酒！”

说着，他就端着酒碗上前，与那张牛肉喝了起来。

一碗下肚，两人觉得不够，又添了一碗酒，再次对饮起来。

江小柳感激地看着老三，她知道他在帮自己。

看到她连续喝了两碗酒，谢大宝赶紧给她滴上去一碗牛肉汤。

汤水黄中翻红，青白色的葱花点缀得刚刚好。

第一次喝酒，胃里还真有写不舒服。

轻轻喝了一口，番茄汤微微有些烫嘴，江小柳吹了几口，上面的浮动的葱花在转着圈。

还没有下肚，江小柳就闻到了那股香浓的味道。

果然很“牛”。

酸香的味道入喉，很醒酒。

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许多。

那便老三还在跟张牛肉喝酒，趁着这功夫，江小柳赶紧吃起菜来。

卤牛肉入口即化，蘸上一点中间的干辣椒面，又香又辣，又略带着一丝微麻，混着卤牛肉片吃起来，非常可口。

好几片牛肉下肚，江小柳的状态总算是恢复了一些。

瑶儿妈妈坐在江小柳身边，她夹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凉拌菜给江小柳：“你尝尝这个，我保证这东西，只有我们家有，别的地方，根本吃不到。”

江小柳看着那东西，同样被切得薄薄一片。

淋上红油凉拌，下面还有黄瓜丝和香菜节，吃在嘴里爽口脆嫩，江小柳连续吃了好几片，只是觉得口感很熟悉，却想不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瑶儿妈妈问：“好吃吗？”

江小柳点头：“这是什么啊？”

“你吃不出来？”

“挺熟的，就是不觉得是什么了。”

瑶儿妈妈坐直了身子，抿嘴一笑：“这啊，是牛的头皮肉！”

“牛头？”

江小柳记起来了，之前爸爸经常买的凉拌菜——“夫妻肺片”，里面就有牛头肉，只不过那卖家切厚薄不一，口感自然也不如现在吃的这个。

一旁的谢大宝倒是很感兴趣：“牛头皮也可以这样吃？我从里没有听过。”

他喝了汤，脸上红扑扑的，他吃了一口凉拌牛头皮，感觉味道很好。

“多吃点儿，这个只有我们家才有！”

说着，瑶儿妈妈又给他们夹了一些在碗里，盯着那些肉食，江小柳突然抬头问瑶儿妈妈：“你们家杀了牛，那些内脏边角料什么的，怎么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