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全说的一点儿错也没有。

这几天江小柳也算了一下，如果生意一直还是这样的话，别说是赚钱，就连伙计的工钱什么的，都很难维持下去。

“分类卖，客人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江小柳听了道：“我这现在也是这样的，当着客人的面抓菜，什么要什么不要，都是提前说清楚的。”

“但是一碗的总分量没有变，是吧？”

“对。”

胡全点点头：“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

江小柳等着他说出后面的话，胡全却一擦嘴，转身就要走，江小柳诶了一声，他却没有回头。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有些话，说太透了，还不是很好。”

胡全走后，江小柳坐在他刚才坐的位子上，盯着灶台那边的菜肴看了很久，脑子里却一直想着刚才胡全的话。

分类卖。

就是按分量卖吗？

一份土豆、一份木耳……所有的菜品按分量来卖，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之前一碗素菜，大概四五两左右。

里面是包罗万象，什么都有。

分开来卖，土豆一份一文钱，木耳一文钱，以此类推，所有的素菜每一份卖一文，毛肚黄喉牛肝，卖四文钱一份。

全素三文钱起卖，这样的话，跟之前的收入差不多。

不行，这样也不好。

虽然江小柳这边停方便，但食客会觉得不划算啊。

就拿吃素的人来说，原来点一份三文钱的素菜，能吃到七八种素菜，现在虽然每一种的量多了，却只能吃三种。

有钱人不在乎多个一文两文的，可穷人却很在意。

毕竟现在店里的客人，还是以低消费为主。

贸然提高了价格，估计客人就更少了。

就在这时，梁氏抱着儿子出来了。

还在似乎有些不太舒服，一直在哭，小花儿跟在后面安慰着弟弟。

可那孩子还是太小，身体不舒服根本就不能自我控制，哭的声音很大，听起来让人心焦。

梁氏抱着孩子叹了一口气，回头对女儿说道：

“你看你弟弟，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都不舒服，我出去找大夫看一下，你就在家里哪儿也别去听话哈。”

江小柳听说孩子病了，她上前看了看。

那孩子果然是满满脸通红，鼻孔噗嗤噗嗤地，大口喘息着。

“赶紧带去瞧瞧大夫，发烧可是不能拖的。”

江小柳记得很清楚，之前隔壁邻居家有个孩子，就是因为发烧没有立刻送去医院，导致脑膜炎。

到现在他的脑子都有些迷糊。

每次看到那孩子，江小柳就觉得很可惜。

梁氏想了一下，把儿子递给江小柳：“你帮我抱一下儿子，我回去多拿点儿钱。”

丈夫去世了，这两个孩子就是他的命。

这些天，她也算是看透了，这辈子她注定是没有丈夫福的，小时候一个算命的就这么说过

命该如此不必强求。

两个孩子是可怜的，她得尽力让他们过好。

所以，他们中一个都不能出事儿。

江小柳抱着梁氏的儿子，觉得他轻了不少，她看着孩子眯着的眼睛：“你呀，快点儿好起来吧，一会儿重一会儿轻的，感觉像个海绵，真是的。”

说到这里，江小柳愣了一下。

一会儿重一会儿轻……

梁氏带了钱出来，抱着儿子就匆匆走开了。

江小柳却一直在回想着什么。

菜品不按份卖，可以按照重量来卖啊。

想起什么，吃多少，自己捡按量来收费。多拿多吃，少拿就少吃啊。二十一世纪的冒菜，就是这样的吃法。

麻辣烫的另外一个名字就是冒菜，冒菜是一个人的火锅，火锅是一群人的冒菜。

想到这里，江小柳有些激动。

丰俭由人菜品随意，多吃多付钱，根据量来收费。

一斤素菜五文钱，荤菜十文，想吃什么就捡什么，过称一称，该给多少钱就多少钱。

既经济实惠，而且这种吃法也非常有趣。

晚上，江小柳把想法跟谢大宝说了，谢大宝觉得很新奇：

“这样，能行吗？”

江小柳也不太确定，毕竟两个时代相隔了那么多久，喜好什么的，特别是饮食习惯方面，还真是不好说。

“要不试试吧，反正先生意也不是很好，先试试，实在不行再换换。”

谢大宝点点头：“飘飘，只要是你觉得可以，咱们就弄。”

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江小柳无奈地笑了一下：

“你老是这么相信我，也不反对啥的，连个意见也没有，你就这么相信你我吗？”

谢大宝认真地看着江小柳：

“飘飘，你见识多，我连字都不识，哪能提得出什么意见来。总之，你想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这话听得江小柳心里很暖：

“什么都我说了算，你才是老板，就不怕心里有落差？”

“……落差？”

江小柳知道他又没听懂，也不想解释什么，就这么看着谢大宝：“你呀，还好是遇到了我，要是遇到个心怀叵测的人，你被卖了估计都要帮着人数钱？”

“卖？”谢大宝抬了抬眼：“为什么要卖了我？而且就算是这样，真的有人会买我吗？”

“我说的不是卖了你，而是……”

说到这里，江小柳顿了一下，她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叹了口气：“算了，不解释了。”

谢大宝笑得很憨厚：“飘飘，解释什么啊，总之你记住，我永远都相信你。”

茶水很暖和，江小柳看了一眼谢大宝娘的牌位。

一株青烟直上，也不知道她此刻是不是在看着自己。

总之江小柳感觉屋子里此刻并非只有她跟谢大宝两个人，但是又不觉得害怕，这种感觉，很奇妙。

江小柳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大宝哥，以后，你不要叫我沈飘飘了。”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但那一刻，她就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并且想在谢大宝面前把它表露出来。

谢大宝莫名其妙：“不叫你沈飘飘，那我叫你什么？”

江小柳又看了一眼谢大宝父母的牌位，定定地说了一句：“以后，你叫我江小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