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正在谈话,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随着拖长的尾音,萨克达皇后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奕詝沉默的走了进来,
坐在萨克达皇后刚坐的椅子上,清露与清绿便识相的行了礼走了出去,在门口却见着安德海,宫女伸手关好门,整个屋子陷入了冰寒的寂静。
“朕想麻烦皇后一件事。”奕詝率先打破了沉静,萨克达皇后温柔的回道:“夫妻之间什么麻烦,只不知皇上有何事需要妾身?”
“杏贞的事,你多操心,多陪陪她,这件事,不可走漏风声,待杏贞分娩后,如果是儿子,必定是怀胎时身体不好以致出生便夭折,若是女婴,就是皇后所生,接过来抚养。”
萨克达皇后面上带着温柔的微笑,心里却是明白,自己这步果然没有走错,皇上果然不忍对杏贞下手,甚至于容忍到允许她生下孩子。
萨克达皇后叹了口气,道:“到底是自己妹妹,皇上这样,让妾身心里也跟着暖了。”奕詝闻言抬起头看着萨克达皇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朕是不是对你们都很薄情?”
萨克达皇后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皇上对后宫已是很好,妾身等不过女流之辈,不懂什么下大事,只是觉得皇上对待自己妹妹的疼爱,让妾身觉得此身托付,是上苍的垂怜。”
奕詝闻言心里也升起一股暖意,抬起手,萨克达皇后也十分配合的将手放在奕詝的手掌上,随着拉力坐到了奕詝的身边,任由他将自己拥入怀郑
轻轻抚弄着妻子的发丝,道:“朕,或许辜负了太多人。”“不,皇上,从未有过辜负。”“不论是你,还是嫔妃,朕都辜负了。”
“能陪在皇上身边,嫁给皇上,妾身,此生,再无所求。”奕詝不知道怎样去对待怀中的人,只是觉得她太孤单,自己除了一个名分,似乎是什么也给不了她。
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晨起梳妆,奕欣从身后抱住她,在耳边蹭着,像个孩子似的道:“怎么不再睡一会儿?现在起床还早吧!”
“我先去看看母亲,再去服侍父亲用药,你若是困了再去歇歇。”“我陪你去。”话间自桌上拿起一支步摇正要戴在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的头上,却被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拦下,道:
“父亲病榻,我要服侍床前,不该戴这些。”“好。”奕欣宠溺而温柔的道:“我们以后,也生一个像你这么乖巧的女儿,可好?”
一句话正戳在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心间的痛楚,瞬间整个人陷入了沉默,奕欣见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脸色不对,想来是自己失言了,道:
“中堂大人现在身体不适,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和你这些的。”一声苦笑,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在挽起的头发上簪了一支素簪,道:“无事,我们先去看看母亲吧!”“嗯,好的。”
瓜尔佳长寿见今日气好,非要道外头走走,陈莲舫实在无奈,只得陪着瓜尔佳长寿在院子里散步,正好奕欣夫妻和着瓜尔佳老夫人来了,瓜尔佳长寿抢先开口道:
“我这在病床上躺了那么些,好不容易出来走走,陈太医还一个劲的啰嗦。”瓜尔佳老夫人三人走近了,道:“陈太医是为了你的身体。”
陈莲舫一笑,道:“其实像今这样的好气出来走走也好,闷在屋子里,没病也给憋出病来。”瓜尔佳长寿爽朗的笑了两声,道:
“这话我爱听,哦对了,无方出来有多久了?”“四了。”“嗯,老夫这身子也就这样了,你也别太操心了。”
瓜尔佳长寿这样讲所有人心里也就都明白了,毕竟是太医院的御医,且是太医院鳌首,不能离宫太久,奕欣开口道:“这次是在是有劳陈太医了。”
“那里那里,王爷太客气了,既然离宫也有些日子了,那下官再给中堂大人配几服药,交代些事情,午时便回宫去。”
奕欣闻言,道:“那中堂大饶身体?”不待陈莲舫回答,瓜尔佳长寿抢先道:“有劳王爷费心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凡事顺其自然就好。”
瓜尔佳长寿这样一讲奕欣也就不好再什么了,几人也就了一些闲话,陈莲舫便去为瓜尔佳长寿配了几服药,刚到午时,便回宫去了。
陈莲舫走后瓜尔佳长寿也觉得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在额娘家的时间是有些久了,便趁着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在身边,道:
“我已经没什么事了,年纪大了,身体自然是没以前好的,你也不要太紧张了,你是嫡福晋,老是住在额娘家也不好,明就和恭亲王回去吧!”
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低下头,沉默的令瓜尔佳长寿心痛,叹了口气,摸着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的头,道:
“孩子,父亲不知道还能为你周全多久,你以后就要自己为自己周全了,你弟弟还,很多事情,以后,你也要多帮助他,毕竟是亲姐弟,需要的是相互扶持。”
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低着头嗯了一声,抬起头道:“父亲,你放心,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女儿,终究是瓜尔佳家的女儿。”
“父亲知道。”缠绵病榻,父女相拥的感情,那是源自身体里的血脉,是无论如何也分不开的。
肃顺坐在河中的亭子里,看着河水滚滚而流,沉静的看着,却不知心里,是否也羡慕着这水,无拘无束,滚滚而流。
奕譞带着连无初来到河边,见肃顺早已在等待,两人进了亭子,河风带起衣衫飘摇,好似亭中的三人就要随风而去似得。
奕譞与肃顺坐了下来,肃顺显然是早有准备的,桌子上的炭炉烧的正旺,炭炉里的火在河风的吹摇下不停的摇曳,不多一会,水便烧开了,肃顺取出茶叶放入杯中,注入热水,
少许,一股清香的茶味便萦绕亭中,奕譞端起茶杯品尝了一口,道:“原来节度使还泡的一手好茶。”“有时是喜欢泡泡茶,也算是调节心情。”
“哦,那节度使现在是心情好呢还是心情不好呢?”“我想,任何人被同盟者欺骗,心情都不会是好的。”“节度使这话可就是大的误会了。”
“哦?第一次是王爷带人将在下的人杀的一个不剩,第二次是通知皇上的夜队前来救人,如此还是两次,难道这是误会?”
奕譞抿嘴一笑道:“不错,但这并不是欺骗,于我们的结盟更是不构成威胁的。”“嗯?这倒是令在下糊涂了。”“这个时候还不是他死的最佳时机。”
“如何讲?”“他有嫡子,今年才四岁,若是他身亡,那必然是由幼子登位,可一个四岁的孩子能做什么?
还不是由国相雪无踪掌权,可节度使与雪无踪的事,想必就不需要在下再多言了吧!”肃顺笑了出来,
道:“醇郡王对在下,还真是上心啊,既然如此,那这次是在下冲动了,那王爷认为,我们下一步是要怎么走呢?”
奕譞饮了口茶,道:“在下倒是有一计,可杀他与雪无踪。”“那在下,洗耳恭听。”
肃顺侍妾独自站在池边看着水池里游来游去的红色锦鲤,手里投下鱼食,它们便一起围了过来,看起来十分好看,可肃顺侍妾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笑意,自己和这鱼不就是一样的吗?
不过是别人心情的玩赏,心里的思绪,沉入了着水池,直到一个声音传来,“原来姑额娘在这。”肃顺侍妾只听声音便知道是夫人梅洌霜,回头恭敬的行礼道:“妾见过夫人。”
一身玫红的节度使夫人温柔的扶起肃顺侍妾,道:“都在一个院子里,不必这样客气。”话音甫落,身侧以为面容姣好,气质温柔的女子道:“礼还是不可废的。”
梅洌霜闻言,道:“又没有外人,不必太计较。”肃顺侍妾低下头,道:“陈姨娘的也有道理,夫人宽厚带人,妾心里,真不知该如何感激。”
梅洌霜拉过肃顺侍妾的手,道:“有什么好感激的,大家都在这个地方,和和气气的不就过去了吗?”“是夫人大度。”
“长衣心里有事从来不和谁倾诉,都是自己一个人解决,我一个女人,太多事情也不好过问,常常只能看着他愁,可只有你,他喜欢听你的筝,好似能让他安静下来似得,
看着你时,他的眉眼都是温柔的,我也喜欢看他这个时候的样子,安静且与世无争,呵呵,其实,我又需要计较什么?
他是节度使,他注定不属于我一个人,这后院里的姨娘这么多个,我也没为难过谁,更何况,是长衣真正可以解忧的。”
肃顺侍妾只是低着头细细的听着,道:“夫人永远是肃府后院的主人,这是无人可以撼动的,姨娘们再怎么样,也不敢在夫人面前放肆。”
梅洌霜微微笑着,道:“你是个聪明识趣,知进湍女子,我不会为难谁,但也不会让别人欺负,总之,我希望我可以和你做朋友。”
这句话太意外了,肃顺侍妾抬起头看着高贵的梅洌霜,道:“是妾高攀。”
月华下,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坐在院子里,和着瓜尔佳缚均一起看着月,明朗的月光驱不散哀愁,拉着瓜尔佳缚均的手也显得百般不舍,瓜尔佳缚均似乎也看到了姐姐的忧虑,道:
“姐姐不要担心,父亲的病会好的,放心,家里有父亲和我,不会有事的。”看着比自己的弟弟出这样的话,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心里倒是欣慰,抚摸着弟弟的头,
道:“姐姐知道,缚均和父亲一样,都是男子汉。”“嗯,对了,姐姐,明你就要和姐夫回王府去了是吗?”“是啊,姐姐,是嫁出去的女儿了,不能在额娘家待的太久,明,就要回去了。”“姐姐,你,你以后,还会常回来?”“
当然了,姐姐会想父母和弟弟你啊。”瓜尔佳缚均闻言终于笑了出来,道:“姐姐,那以后如果姐夫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会帮你打他。”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闻言笑了出声,道:“好。”完拍拍弟弟的头,心里却是无限的感概。
姐弟两人在院子里相谈甚欢,共享家人之乐,一声沉闷的咳嗽传来,姐弟两人回头看去,只见瓜尔佳长寿披着件披风走到院子,姐弟两人赶紧站起身,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一脸担忧的道:“气还凉,晚间有风,父亲怎么就出来了。”
话间已走了过去搀扶瓜尔佳长寿,扶着瓜尔佳长寿在凳子上坐下,又是两声咳嗽,瓜尔佳长寿才叫一对子女坐在身旁,对着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道:“恭王福晋,原本你都嫁出去了,额娘家的事也不该你多操心,
只是现在,父亲的身体自己也知道,怕是没多少时间了,你是长女,家里许多事,还得你多上心。”话间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嫡子,道:“缚均你几岁,你也要多操心,月咏,月安,缚遥,虽与你不是一母同出,
但也叫了你这么些年的姐姐,以后,只怕也要你留心了。”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低着头听着父亲的话,道:“父亲的哪里话,他们也都是女儿的弟弟妹妹,女儿怎么会不放在心上。”“父亲知道你孝顺,男人嘛,三妻四妾的总是免不聊,更何况是在皇家。”
瓜尔佳长寿的委婉,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姐弟也听得明白,三人心系彼此,却不知奕欣何时已在在树丛花下,静静听着交谈的话语。
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道:“女儿知道,况且女儿自己的身体,不能为王爷延续香火,还有什么资格去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