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人才像被抽了骨髓似的,瘫软在地上。
御老爷赶上去把她扶起来,御夫人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坐到下人搬过来的椅子上。
眼泪就下来了,“我们峰儿才走了不到七,头七还没过。那帮老狐狸就要来分我御家的产业,等着继承遗产,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捶胸顿足,恨不得躺在那棺材里的人是她不是御景峰。
这样至少也就不会有这么一档子破事儿。
“峰儿还这么年轻,他死的时候该有多痛苦啊,我的儿啊……老爷你干脆把我也带走吧!”御夫人从椅子上滑下来,眼泪不止地留。
看的御老爷也一阵心疼,他何尝不伤心啊。
“老爷,外边有人要来吊唁!”门外有家仆进来禀报。
御老爷挥挥手,“不是好不许任何人来吊唁,今日御府避不见客。不见!”
家仆有些犹疑,语气不定地:“客人那人声称是您的儿子。”
“你什么?”御老爷猛地转身,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我哪来的儿子?”
御夫人听闻也抬头,御老爷这些年从未纳妾,也没有过其他女人,她是知道的,“你会不会听错了?”
“这……”家仆挠挠脑袋,“奴才听得千真万确,不可能错的。而且……”
“而且什么?”御老爷板着一张脸。
“他还有老爷当年给他母亲的信物。”家仆似在回想刚才的场景,认真地回答。
御老爷在脑海里搜巡一阵,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那信物呢?在哪?”
“那位公子只给奴才看了一眼。”家仆回答。
“那是什么东西?”御老爷着急地问。
家仆回想了一下,“噢!是一块纯色的玉佩!”
御老爷越发激动,“外面那个,多大年龄?”
家仆记忆力有点不太好,“我看那位公子的模样,大概十七八岁。”
御夫人一听这话,脸色就不好看了。她轻唤御老爷的名字,“二郎。”
御老爷却熟视无睹,显得很激动,“是他,是他。一定是他!”
“你快带我去找他。”
御老爷跟着家仆一路快步地走到门口,那里站着一个劲装少年郎。
他转过身来,分明就是那失踪了两月有余的展少昂!
对上御老爷一双混浊的双眼,微不可查地点零头。
御老爷却已经热泪盈眶,满眼泪花,“像!真的像!”
家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御老爷就已经走到展少昂面前,“好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御府会客厅。
御老爷、御夫人、展少昂,三人坐在一起。
御夫人面色苍白,很不好看,展少昂面无表情,冷淡地坐着。
只有御老爷,嘴都咧到了耳根,一直在笑笑的。
“孩子,你这么些年和你母亲都去了哪里?我找了你们十几年,全无音讯啊!”
展少昂敛眉,“母亲在我六岁时就过世了,我被一家好心人收留,才得以活了下来。”
短短一句话,御老爷却听出了无限的心酸,没有爹娘在身边地日子,怎么可能过得好?
“孩子,苦了你了。既然你如今回了御家,那我一定会给你正名,从今以后,你就是御府的大少爷!”御老爷掷地有声,御夫人突然剧烈地咳嗽,站起来,胸口因为气息不稳而剧烈起伏着。
“我不同意!”
“这孩子是我的亲生儿子,你为什么不同意?”御老爷瞪着眼睛看她。
“我不可能同意!”御夫人蛮不讲理起来,“刚才还在那两只老狐狸,现如今峰儿尸骨未寒,你倒先认起儿子来了?还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种,就在这上演父子情深了?你们做梦!”
御老爷拍桌而起,“你给我清醒一点!他是我和纤儿的孩子,我们唯一的孩子!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御府大少爷,轮不到你来诟病!”
“峰儿也是我唯一的孩子!”御夫人崩溃大喊,“你就不心疼心疼他?就是死了耶不在乎峰儿的感受了吗?你还是个人吗!配做父亲吗?展纤纤她都已经死了,她的儿子还不放过御府?”
“住口!要不是你纤儿也不会死!”御老爷逼红了双眼,怒吼出声。
御夫人眼泪突然掉出来,脸上尽是凄惨的笑,“呵呵呵呵……这些年你一直是这么想的是吗?今终于出来了,忍了很久了吧?”
御老爷后悔自己话重了,软下语气:“你病了,回去休息吧。”
“我没病!”御夫人睁着猩红的双眼,“有病的是你!是展纤纤!还有害死我峰儿的那群罪无可恕的人!是你们毁了我!是你们毁了我!”
她哭喊着要去捶打御老爷,发泄不满、不甘与不愿。
“把夫人带回去!”御老爷沉声道。
御夫人被带走以后,他与展少昂才坐下来,安静地谈话。
“孩子,我能看一眼你娘留给你地玉佩吗?”
展少昂从怀里掏出一块纯绿色的玉佩,成色并不是非常好,那是御老爷还是个黄毛子时,送给展少昂地生母展纤夏定情信物。
玉佩被御老爷来回擦拭,凑到眼前,背面娟秀的“少昂”字眼,正是展纤纤所刻。
“少昂,少昂。”御老爷来回地念着这两个字,“展少昂?”
他猜到展纤纤不会在没有名分的情况下给他冠名,所以只姓了展。
展少昂微微点头,“是我。”
“你娘,她怪我吗?”御老爷问出口的问题,心里却有了答案,定是怪的。
十几岁的少年少女,纯朴的爱情就像溪水一样清澈,他好七月初七带她走,却终究是失了约。
娶了别家的女儿,留她一热在乡下。一个身怀有孕的未嫁女人,终究是被人排斥的。
她逃离了家乡,生下展少昂以后,便郁郁而终。
此间,御老爷找过他们无数次,展纤纤却总是躲着,终于被找到以后,她也都没进御府,注定是妾,那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哪怕是再艰辛,她也一个人扛,没一次找过御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