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在悲痛四分五裂大门的络腮胡子错愕的盯着看上去有着深仇大恨却又刻意表现着亲昵的两个人,这才恍然大悟之前所见到杀之而后快的凶狠不过是爱之深恨之切的变相爱恋。抬头看了看上空,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原来自己是被扛回来的,对自己老弟身份的怀疑再次起了一层。
“怎么会……不可能,你说过的,你无父无母,一个人……”霍风儿睁大着眼睛,全是不可相信。几步就越到北殷笺的面前,将夏笙歌推开到一侧,期待着否定的答案。
北殷笺刻意躲闪着炽烈的目光,带着刻意的柔情望着夏笙歌。“本来我是打算一辈子归隐此地,只是……”略微的停顿,勾起关注的人的心弦。“表妹愿意为我抛弃权利地位,荣华富贵,如是再一味退避,那我岂不是辜负了情深意切,所以……霍姑娘,你的错付该此而止。”
本来是为了膈应膈应这二人,倒不曾想,自己成了他拒绝人家姑娘的借口,这并不是夏笙歌想要的目的。尤其看着人家女孩眼泪汪汪,倔强的忍着欲滴的眼泪,实在是于心不忍。当然,这种于心不忍更多的是出自于内心对北殷笺的折腾。
“我……我去给你们烧壶水。”络腮胡子转了几圈,像是忘了厨房在哪儿,晕晕乎乎的状态差点摔倒。最后那个迷离的眼神,叫夏笙歌看了忍不住发出了一滴笑声。
“我才不管你跟她是两情相悦,还是生死与共,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不管你去哪儿,会娶谁,我就赖定你,死也不会放开你。”将滑到嘴唇的鼻涕用力一吸,想也不想的紧紧攀上北殷笺的手臂,把头埋到他的颈窝。
一旁的夏笙歌死死抵住北殷笺后退的路,叫他只能忍着湿漉漉的东西黏上他的脖子和衣服。本来该有的嫌弃和恶心意外的没有如期而至。
看戏意犹未尽的两名随从假意左右看着景致,微微翻动的耳朵无时无刻不是在注意着每一个字。
“姑娘,你可是真心爱着笺哥哥?”夏笙歌装作无辜的从北殷笺身后探出脑袋,像是对自己遭遇的无奈也有对霍风儿的同情。“如果是……”不深不浅的力量把下嘴唇咬出了一道浅浅的印子。“我愿意成全你们。”
明显的感受到北殷笺的身体受了一震,果然女人翻起脸来比六月的天气更加诡异难测。
霍风儿还以为是因为这句话让他受了刺激,赶紧抹去被眼泪鼻涕湿了的一脸,用情的看着北殷笺,冲着夏笙歌就是深鞠躬,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了身体,在一看,满脸的眼泪似乎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姐姐……我……”哽咽着,是很难多出的只言片语。
“爱一个人是希望他幸福,是成全,所以……笺哥哥,我始终要嫁做他妇,虽有心与你浪迹天涯,可你也知道,夫家权利滔滔只手遮天,逃我们又能逃到哪儿去。如今有这位姑娘真心待你,从今往后的你我也就放心了。”居然能把自己感动流泪,夏笙歌以为,自己的演技也算炉火纯青。她主动握紧霍风儿的手,如同好姐妹的嘱托。“姑娘,我看你对笺哥哥情深意切,希望你能一辈子待他如初,作为曾经的过去,就让我……我们在今日划上句号,从此陌路,再不相见。这是我对你最真恳的保证,今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的生活,打扰属于你二人的幸福。”
霍风儿的感动由内而外,放弃心爱之人,用成全作为给养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啊,虽然只是一知半解,却很明白若是让她放弃白大哥,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只要有我霍风儿一天在,他人若是敢欺负白笺,我定叫他家破人亡。”
啧啧啧……这女人该是什么来头,竟是这么狠。也不知北殷笺未来是享福还是吃苦,当然,夏笙歌更期待的是后者。
“以前笺哥哥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如今这般受苦,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说着前一刻还是柔情似水的眼神在看到北殷笺的下一秒立刻变成了不怀好意,再一转向霍风儿一切又恢复如常。“姑娘不嫌弃笺哥哥的落魄,姑娘的父母可……”
“你放心,我霍风儿认定的东西人,没人能插手。爱一个人是要自己做主,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通通是狗屁,幸福终究是掌握在自己手上,岂容旁人指手画脚。之前我以为白大哥拒绝是因为身份的悬殊,没想到是因为感情的困扰,现在也算是说开了。我也还是那句话,你现在娶我我现在就嫁,你一辈子不娶我,我就守你一辈子。”
坚定的眼神看到的是过往的自己。原来每一个女孩对待感情都是义无反顾,这一刻,夏笙歌居然后悔恶作剧会给霍风儿带来伤害。
“他不姓白……姓北殷。“真相,她只想告诉她真相。
霍风儿对北殷二字不明就里,眨着红肿的双眼,等待着夏笙歌再一步的介绍。只是最后等来的是被随行的两人拉开与北殷笺数丈的距离,带着警示看着穿着朴素及一身红衣的两人。
霍风儿怒气冲天的盯着一左一右夹着她胳膊的两个人,似乎很害怕她一下子摆脱他们的牵制会冲过去。
“小姐,请你冷静一下。他,可是你惹不起的。”
惹不起?霍风儿看着揪着自己不放的五言,放眼宣城,谁不是对她霍家礼让三分,惹不起这三个字是不是太危言耸听了些。
“幽州北殷,驭妖一脉,虽在七年前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北殷的地位仍旧不容小觑,看似庸败实则在他背后依旧有人相扶。江湖中风云四起,暗地汹涌,谁不想独占鳌头。”六是替五言做了进一步的解释。
“这跟白大哥有什么关系?”霍风儿用力想要挣脱,却是于事无补。果然没经历过风雨的野蛮小姐从不知世事的凶险。
五言六是有很大的冲动把这位傻小姐敲晕,然后拖回霍府。好在两人都有职业素养,耐着性子一句一字的道来。“红衣姑娘说了,他姓北殷,自称白笺,若是猜的不错,那他就是北殷堂的长子北殷笺。”
六是说完,五言立马接了下去。“北殷笺是驭妖一脉中的奇才,比起他的弟弟,北殷嫡子北殷朚阡能力起码胜过两筹,只是嫡庶之别是古往今来的诟病,也因此走上了一条叫人唏嘘的不归路。大肆杀妖炼妖,不顾族中训诫,用禁忌之术练绝惨无人道之妖法,妄图杀弟弑父,以夺权势。最后在药庄被当今南宫家主南宫上祈所伤,从此下落不明。”
“宣城有你们这样的人物,看来霍老没少下功夫。”对于这两人的身份,北殷笺不是不知,而是装作一无所知。对他而言平静比他曾经的身份更加重要,若是有人打扰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那么……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夏笙歌感受到杀意,这也并不是她最初的想法,一袭红衣隔开了互相冲突的视线,飞扬的长发将剑拔弩张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