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友良不想听这些废话，催促道：“行了行了，你少说几句。你去把成功的爸妈给叫上，到我们村去打电话，荣生还在那边等着呢。”

一行人紧赶慢赶到了何家村，没打电话之前，柳村大队长事先提醒道：“你们待会儿少说几句，这是电话，不是让你们闲聊的。每分钟都是钱！”

柳成功他爸赶忙跟他媳妇说：“待会儿你喊一声就成，其他的话让大哥说。”

何友良暗暗点头，这电话费贵着咧，一般人没啥特别紧急的事是以写信为主，再急一点的就是拍电报来联络。

电话一接通，柳成功连忙喊道：“大伯，我是成功啊！我在首都秦老师家里。对，我挺好的。大伯，秦老师有事要问你。”

秦建业看了眼缩着脖子的江玉凤，问道：“我想想江玉凤是不是抢走了别人的探亲名额？江玉凤是不是以探亲假为由，跟柳成功约定要结婚？”

柳村大队长赶忙说道：“那个，探亲假是跟另一个知青换了，不是走不正规的渠道。至于结婚那个事儿，成功跟我说是江玉凤自愿要跟他结婚，还主动给了他保证书”

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秦建业将话筒给柳成功，让他跟亲人说几句话。

秦玉英看了看周围，提醒道：“爸，咱回家再说。”

秦建业看了看看热闹的邻居，忍了又忍将心头的不满暂时压下去：“好。”

何荣生等柳成功一道回去。

回到家里，秦建业看向江玉凤的眼中，满是失望之色：“玉凤，你太让我失望了。”

江玉凤梗着脖子说：“我不想待在那山旮旯，谁让你不带我回来的？你不带我回来，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我是骗人了，但我，我会给他们补偿的！我”

柳成功跟家里人报了平安，因着电话费太贵，柳村大队长都没怎么骂他。

江玉凤的否认，柳成功听得一清二楚，他的神情平静：“江玉凤，这保证书是你自愿写了给我的。我不信你说的话，所以我追了过来。其实，我不恨你，因为我配不上你，你瞧不上我是正常的。秦老师，我不怪江玉凤，其实我还挺感激她的，要不是她，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来到首都”

柳成功的豁达大度，跟江玉凤的自私欺骗比起来，对比更加惨烈。

秦玉英和何荣生对视一眼，对柳成功更是高看了几眼。毕竟，这种事儿摊在别人身上，八成不会这么轻易结束，更不会说出柳成功这么豁达的话。

秦建业对江玉凤失望透顶，“柳同志，我会让玉凤跟你道歉，并承担应付的责任。”

柳成功看了眼满脸泪水的江玉凤，直截了当说道：“秦老师，这件事不是江玉凤一个人的错，主要的错在我。我大伯说了，那个探亲名额不是抢来的，而是他给了人家五十斤大米，人家自愿让出来的。但是我大伯也说了，这探亲假是有要求的，江玉凤不按时回柳村的话，她很有可能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

江玉凤崩溃了，她耍了那么多的手段才得以从柳村回到首都，又怎么会主动回去呢？

她用力抓着秦建业的手臂，哭喊道：“我不回去！爸，我不想回那个山旮旯去啊！你就不能给我想想办法吗？爸，你不能这么狠心！你不能！”

秦建业头痛欲裂，他当了这么多年老师，都不晓得该怎么教江玉凤才是对的。

秦玉英和秦元祥都不吱声，当活着的背景板。

秦玉英没兴趣围观父教女，她只是想要保护好秦建业，防止他被发疯的江玉凤伤害。

毕竟，江玉凤一贯不尊老不爱幼，欺软怕硬。

柳成功听着江玉凤话里话外都是瞧不上他的老家，心头的火气蹭蹭狂涨，转头对上何荣生的眼。

何荣生冲他示意，两人一起到屋里谈话：“你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

柳成功用干净却长满了厚茧子的手揉搓着他的脸，半晌才开口说：“荣生，我很羡慕你。”

何荣生笑着摇头：“你最大的错误是，你挑对象的眼光不行。”

柳成功先是怔了怔，继而笑道：“你说得对！我的确眼光不行。”

何荣生言辞犀利道：“你不只是眼光不行，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想着走捷径。”

“啊，你看出来了啊。也是，你和秦玉英同志都是聪明人，我这么点小心思，你们看不出来那才奇怪。”

柳成功苦笑着说：“我以为可以复制你的成功之路，的确是痴心妄想了。”

何荣生再次摇头：“不，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你能从老家来到这边，足以证明你的实力，你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实力来达成目的，而不是走什么捷径。你想被人指着鼻子骂你是软饭男吗？”

“你”

何荣生打断了他的话，说：“我来到这边没少被人这么说，还有人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我。可我对象和她的家人都不觉得我是软饭男，你好好想想吧。”

柳成功的目的没他说的那么简单，他是心大豁达，但不代表他没脑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相信江玉凤，所以他追着她来到了首都。

他本来是想着，以秦建业的为人，他完全可以靠着手里的保证书以及江玉凤的把柄，做秦家的上门女婿，让老丈人给他弄个首都户口，如果老丈人愿意给他弄份旱涝保收的工作，那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这一路太不容易，柳成功长了不少见识，他在见到秦建业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他原先那可笑的计划，不敢再幻想着能把江玉凤娶回家。

柳成功没再试图辩解什么，而是真诚说道：“荣生，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何荣生看他还算坦诚，对他和颜悦色道：“你放心，过几天我老丈人应该会亲自送你们回去。”

柳成功再次道歉：“荣生，我，那个，我挺对不起你们的。”

何荣生说：“你充其量是顺势而为，没有害人的心。我们分得清好赖，你只管安心住着。我们仨和江玉凤的关系很差，吃不在一块，你跟我们一起吃，没问题吧？”

柳成功点头：“当然没问题，给我一口吃的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