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功在秦家住下了，他一日三餐里有两餐跟秦玉英仨一块吃，中午那餐就在外头随便应付。

值得一提的是，柳成功跟何荣生借了钱，他要在这有限的几时间里将他心心念念的首都城给逛过一遍，去看看安门，爬长城，到各大公园去走走看看。

因此，柳成功跟江玉凤打照面的时间少得可怜，他到做到，不是一套做一套的人，他的做法赢得了何荣生和秦玉英的好感，有时间会给他介绍首都值得去玩的地方，还会给他做好路线规划，帮了他不少忙。

柳成功越发庆幸自己不顾一切来到首都，他太喜欢这座古老的城市，瞻仰着他最崇拜的大领导，还有很多热情善良的人。

秦元祥周一到周五是在学校里度过，他跟柳成功几乎没交流，唯一留下印象的是柳成功见着他总会用很稀奇的目光看他，还会喊他“神童”。

饶是柳成功尽可能避开跟江玉凤相处，可她们是一个屋檐下住着的，不抬头不见低头见，至少一之内肯定会见上一面。

江玉凤两不到就待不下去了，她以去拿回钥匙为由，包袱款款跑去找蒋秀芬。

至于秦建业的会送她和柳成功回柳村的话，江玉凤权当是放屁，她是不可能回山旮旯去的，打死都不回去！

家里没了江玉凤这搅事精在，秦玉英和何荣生都觉得生活环境大大改善，心情好就会想着做好吃的。

柳成功吃到不少美味可口的食物，再看何荣生熟练掌握各种烹饪技巧，看得他眼热又不解。

趁着秦玉英不在，柳成功凑到何荣生跟前问道：“荣生哥，在我们村都是娘们掌勺做饭，少有像你这样做饭的。你不会觉得委屈吗？”

他从生活的环境决定他的见识，从到大不是奶奶妈妈做饭，就是他家嫂子们做饭，等他成家之后肯定也是他媳妇做饭。

他一个大老爷们咋能做这种娘们应该做的事儿？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么？

何荣生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质疑，他在肉联厂上班，每次都是准点下班。

跟工友们混熟之后，人家问他这么早回家做什么，何荣生半点不遮掩是回家做饭。

这话传开之后，何荣生是“软饭谋、“家庭煮夫”的传闻传得更广，不只是知他底细的有关领导，身边相熟的工友，连同那些给他送秋波的女同志都一副鄙夷样儿，觉得他没男子气概，为了讨好岳家人过得太卑微了。

有跟他合不来的人甚至会当面以这种言论来嘲笑他，也有跟他关系不错的人会苦口婆心劝他，让他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大老爷们不能太卑微，不然跟卑微如狗的上门女婿有什么差别？

诸如此类的话语，何荣生真没少听到，若不是他从的经历练就出无比强大的内心，只怕他等不到秦玉英点头答应结婚，就得被类似的打击给整得心理变态了。

何荣生笑着反问道：“委屈？为什么委屈？因为这样会被人骂软饭男？你来第一，我就跟你过了，软饭男不是那么好当的。”

柳成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尴尬道：“那个，我就是觉得做饭是娘们做的……”

何荣生打断他的话：“打住！你去国营饭店看看，主厨是男的还是女的？你这种想法真要不得，下地干活挣工分的时候，谁家不是男人女人一起去的？就算女饶力量不如男的，但她们挣的工分就一定比男人少了吗？好些男人都不如女人力气大，挣的工分都没人家多。柳成功，你要是连这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大出息！”

柳成功十脸懵逼：我，我怎么了啊？不就是提出质疑？怎么就被抨击成这样了？

何荣生深吸一口气，意识到他的情绪波动太大，沉声道：“柳成功，你好好想想你妈你姐妹你嫂子弟妹，她们就待在家里白吃白喝不干活吗？没有吧？懒婆娘懒汉是有，但那时极少数的。一般人谁不是下地干活挣工分呢？

实际上，女人对家庭的贡献从不比男饶低，只不过她们的付出是经年累月的，做饭洗衣等家务活，没人给她们发工钱。男人们在外头打短工，能往家里拿钱，见女人没什么现金收入，就觉得是男人养家，女人就做点鸡毛蒜皮的事儿，不该也不配得到尊重……”

柳成功是头一次听到这种法，他呆呆看着何荣生，半晌才合上嘴，想了想：“荣生哥，我从没想过这些……我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何荣生心平气和：“你只需要明白一点，女饶付出一点不比男人少，男人应该给她们应得的尊重，而不是总觉得自己付出比较多，就有权利指责她们、欺负她们。我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这种男女不平等的思想带来的。你要是还想不明白，就把我的性别转换一下。你会发现它伤害的不只是女人，还有很多底层的男人。”

柳成功似懂非懂，他从不曾想过这些，再加上他的文化水平不高，像这种思想层面的东西，更加难以领悟。

何荣生看他茫然的表情，长长叹口气：“柳成功，我希望你至少能正视你的母亲对你们家的贡献。”

柳成功点头，“我是不太理解，但我想我以后会明白的。”

何荣生看他听得进自己的话，发出邀请：“等我回村里将我爸接到首都这边来，应该会在新家那边开个卖铺，让我爸找点事儿做。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到时候可以到我的卖铺帮忙。”

“诶？”

幸福来得太突然，柳成功有种要被砸晕的错觉：“我，我没听错吧？荣生哥，你是我有机会留在首都吗？我，我真的可以吗？真的吗？”

何荣生看他的反应有点想笑，“英子对你的评价还不错，你若是愿意的话，可以来首都这边给我爸帮忙。”

“呐呐呐！虽然我不太明白你的那些，但是我会尊重每位女同胞……”

何荣生：“打住！不是所有女同胞，有些人不配得到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