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宋公公完成了传旨的最后一步,待众人起身,宋高朝悕雪颔首示意,而后,便离开了太极殿。
悕雪战战巍巍走到高堂的龙椅面前,她的手缓缓抚过那龙形的扶手,敬畏之感油然而生,但此刻的金龙好似不那么扎人了,她转身,郑重地坐在龙椅之上。
姜尚义和曹白仁列在高堂的两侧,早朝之礼,见皇帝,众臣跪拜。
“皇上驾到”曹白仁呼。
堂下的群臣再次齐身跪下,这次他们是朝着新帝“司马霁”跪拜。
司马烈随众人跪拜,但眼中闪过了一丝不为人知的狠劲,心想这是要跟本王爷打持久战吗?好,我陪你玩。
“众卿平身”悕雪心如擂鼓,说完后忍不住瞟了姜公公一眼,姜公公偷偷朝她眨眼,示意她做得很好。
堂下众人已经按官阶各司其位,司马烈和司马璟领众臣之首,每个人面上都是庄严肃穆,但身无官职的荀廷,则站在一旁,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好似这一切与他无关。
悕雪成为皇帝后,第一道旨意就是要给荀廷一个官位。
“各位大人,荀廷受太后娘娘旨意,将作为辅政大臣参与朝政,但也不能每次就站在大殿一侧,所以……吏部尚书可在?”悕雪问道。
杜渝立刻俯身出列,拱手道:“吏部尚书杜渝,参见皇上。”
“杜大人,我记得我小时候在宫里学官制的时候,师傅教过,吏部掌管官吏的任免,那么请问杜大人,荀廷应任什么官职。”
“回陛下,大豫开国以来,都是现任官员兼任辅政大臣一职,而像荀大人这种情况……”杜渝没有将话说完,他踌躇的看了悕雪一眼。
杜渝踌躇,其实是因为原本属于吏部的官员任免权,现在都被司马烈揽在了手里,杜渝如今都只能做点整理官员资料之类的事情,而杜渝将决定权推还给悕雪,一是忌惮与司马烈的权势,二来也是因为官阶,他一个区区四阶官员,怎么能对一个原三阶的高官妄言呢?
在璟王府的时候,沈行就跟悕雪介绍过朝臣的情况,其中也包括了为人和性格。沈行说杜渝此人心细如发,而悕雪见他此刻半推半就的,也算是亲眼见识到了,然而,悕雪刚坐上龙椅,自然也不能落下一个专权名声,
沈行教过她,此时,应该以前人为鉴。
“史官,那么史官在吗?”
悕雪话音刚落,只见后面有一个人影匆匆上前,“噗通”一声跪在殿前,大声嚷道:
“臣在!”
“抬起头来,让吾瞧瞧。”
只见那人缓缓地抬起头,悕雪不禁眼前一亮,居然是个年轻公子,白肤细眼,眉清目秀的。
史官品阶极低,从他站的位置就可以看出,或许是第一次面圣,悕雪见那人神色慌张,不禁觉得此人与前面这些心怀鬼胎的老臣不同,胸怀坦荡,不禁对他另眼相看。
“你叫什么名字?”悕雪问道。
“回禀陛下,下官名叫卢翊之。”那人回答,众臣之中有一人听了此话脸色一白,那人便是卢仲,悕雪似乎早就知道般朝卢仲瞥了一眼,但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
“那你说说,之前的那些辅政大臣都是些什么官职。”
“回陛下,大豫自开国以来,仅太皇帝,也就是您的父皇曾任命过辅政大臣……”
卢翊之的声音不知不觉地变小了,悕雪不禁有些纳闷:
“你接着说。”
“是,共设四位辅政大臣,分别是两位藩王以及尚书令和中书监两位大臣。”
在大豫,官分九阶,一阶是皇亲,二阶为“九公”名号的尊宠虚衔,三阶则是尚书令、中书监等重臣,四阶就有尚书令下的六部尚书。
悕雪点点头,伸出手指,数着手指,喃喃自语道:
“藩王是烈王爷和璟王爷,中书监是左大人,那么尚书令……”悕雪忽然朝堂下问道:“今尚书令是何人?”
“回陛下,今尚书令位空悬,暂由尚书仆射李执代行尚书令一职。”杜渝拱手答道。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望向李执,李执面露难色,他大概已经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悕雪如愿朝他看去,说:
“李大人,若将这尚书令一职给荀大人,你可有议?”
这招也是沈行所教她,叫声东击西,表面上声言要攻打东面,其实是攻打西面。悕雪假意询问李执的意思,实则是让他亲手交出掌印。
李执朝司马烈投去求援的目光,但司马烈此刻又能怎么样,他眉头紧锁,闭上眼睛摇摇头,李执无可奈何,只能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回陛下,下官本就是代行其职,荀大人为官时,深得太皇帝赏识,想必是合适的人选。”
悕雪满意地点点头,在看看朝堂上的其他人,问道:
“其他大人,可有异议?”众人默言,悕雪转头,看着怡然自得的荀廷,说:
“荀大人,那吾便授予你尚书令一职,下朝了,你就跟李大人回尚书台,将事情都熟悉了。”
荀廷一听,神情为之一变,一本正经地大步走到大殿中央,向悕雪跪下叩首,高呼道:
“谢陛下!”
这第一件事算是圆满完成了,悕雪也松了口气,她瞥目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卢翊之,心生一计接着问他:
“卢翊之,你说说,新帝登基,都要做些什么?”
卢翊之身躯一震,也不知新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忙回道:
“回禀陛下,新帝登基,宫内礼官要为陛下择日举行登基大典,同时要向各诸侯,郡、县、镇各地张贴安民告示,昭告天下,此外还会大赦天下,或者减轻赋税,让百姓感受皇恩浩荡。”
悕雪点点头,接着问:“那这些事应该派谁去做?”
“回陛下,大鸿胪掌管典仪,负责登基典仪,并将此事昭告天下,但因多年战乱,此职暂无人位居。而大赦天下之责应由尚书台殿中拟定名单,交殿下批阅,减轻赋税则应由尚书台度支为主,田曹辅之,两部共同完成。”杜渝一一答道。
“刚刚杜大人提到的殿中、度支、田曹的三位尚书大人可在?”悕雪问
卢仲、崔洵、郑蠡闻声出列,拱手走到前面。
“三位大人可否接管此事?”
卢仲和崔洵纷纷点头,但郑蠡却犯了难,再三犹豫后,跪在悕雪面前说道:
“回禀殿下,在下是田曹尚书郑蠡,因最期临近秋收,田曹的人都派出去收谷子了,所以恐怕一时……”
悕雪眉头微蹙,其实心里却了如明镜。
放眼望去,乍看之下,朝堂上臣子乌央乌央,人数颇丰,但实际上,司马烈为培养党羽,在推选出仕的选官制度上瞒天过海,明面上说是依照个人品行为主,家世出身为辅确定品级,但实则已经沦为世家门阀巩固自己政治势力的工具,养了一拨闲人。
这便是悕雪想做的第二件事新选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