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昂揉了揉手腕从客栈后院回来，他一个人煮了四锅粥，又要添火又要搅匀，最后还要盛出来装进粥桶里，八个粥桶从厨房拎到后院门口。

中间总有难民进来催促，时不时拿走一些小菜，他手忙脚乱拦也拦不住，凶他们也无济于事，现在厨房里已经空空荡荡，余货无存，晚饭吃什么还没有着落。

司马奕坐在中堂，面前放了一碟花生，筷子还是照中午的样子摆着。

季昂撇嘴，每次梁殷弄出来的烂摊子都要他来收拾。司马奕带谁来不好带了梁殷这个惹事精，拿着他的钱袋跑了还要连累他一个人煮粥。

“现在粥都已经发完了，客栈厨房里什么也没有，这还有一堂子人，晚上吃什么都不知道。”季昂有气无力的走到桌子一旁，赖到垫子上。

三十余位学子加上郡守府县令府的官员将近五十人，五十人，就算每人只吃一口饭也有的愁了。

司马奕看了季昂一眼，胸有成竹，“毕束出去筹粮了，朝廷运来的粮食远远不够，我已经让鹰哥回去稍信，翼城存的陈粮已经在运来的路上了，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季昂哑口无言，可能这就是他只能帮司马奕跑腿的原因吧。

“咳咳...王爷，毕大人未必筹得到粮啊。”李郡守从隔壁桌子探身过来。

“为何？”

“粮铺缺粮，价钱卖的高，寻常人买不起，粮食便被豪士买断啦，豪士一贯有影响力，北城的豪士更是祖祖辈辈都扎根于此，根基早就稳了，毕大人早年为了发展得罪不少北城的豪士，大家都面和心不和的，此番筹粮定是艰难。”

“豪士敢与官员叫板？”季昂疑惑。

“如何不敢呐！这些豪士已经在北城扎根，若是动了他们，会大大影响北城的生计。”李郡守叹了一口气，“其实毕大人刚来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向他们提出割铺分地的请求，只是谁也不会嫌银子多，豪士们不同意。百姓同他们签了契约书，用他们的铺子每年都要交三成盈利，租金又贵，这也是北城想要安泰的一大阻碍呀。”

司马奕看着桌面，手指敲了敲自己的手臂，北城的事情毕束自会解决，“既如此，我们去打猎即可。”

北城山多地少，自然风光占了大半，各县临山，寻个打猎的地十分容易。

李郡守半晌无声，看着司马奕和季昂走了出去。从未见过如此随性之人，官僚之事竟一点不关心。

“自从回到翼城，倒是没有什么机会再打猎了。”季昂骑着马有感而发，还是从前在边关的时候自在，现在他做什么都有人觉得天理不容，特别是御史台那几个老头，以御史大夫马首是瞻。他是司马奕的副将，平日里一有什么事情，参不到他就参司马奕，什么纵容手下，目无法纪，一套一套的。

司马奕拿着弓箭，悠悠骑着马赶在前面。

“翼城未必好，边关也未必好。”

咻得一声，箭翎入体的声音。林子一旁三只野鸡淌着血，欲要挣扎，只无力的躺在地上。

身后的小兵下马拿着麻袋将鸡装了进去。

“未入林深处，得以见到几只野鸡也是幸事。”司马奕收起弓箭。

“还是野兔有味。”季昂摇了摇头，用柴火烟熏烤熟的野兔，才是一大绝味。

“也是。”司马奕拍马往林子深处而去。

季昂也收了弓箭，拍马紧跟上前。

前面有个岔路口，司马奕停了下来，季昂也勒住缰绳急急停住。

未等他开口说话，树丛里有响动，季昂轻拿起弓，搭上箭，等了一会儿，树叶微微晃动，他猛一拉弓，将箭放了出去。

身后小兵背着麻袋跑上前去，慌慌张张又回来了，“将军，是个人。”

季昂的笑容僵在脸上，转而警惕，“人？什么人？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