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乏困到了极处,平日连枚绣花针掉地上都能一跃起身的男子,却在沈挽筝跟前卸下防御安然入睡。
沈挽筝立在那里,安静地望着他,心头卒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傅雨祁竟如此信任她,殊不知她曾闪过将他杀死的念头。
乱世风云,天下不太平,国家政事沈挽筝并不大关心。
只因官官相护,尔虞我诈,一秃噜葡萄似的,错综复杂。沈挽筝没有能耐运筹帷幄,出淤泥不染,因而也断不愿去触碰。
报纸上常提及他时,皆是亲日、受日掣肘等字眼,她这才知道他位高权重。
拢回心绪,沈挽筝进了卧房拿了床薄被,正要替他盖上。
“这样热,你想谋杀亲夫?”只听傅雨祁轻佻的声音幽幽响起。
沈挽筝不防他突然醒来,怔了一下,反唇相讥:“不识好人心。”
“你骂我是狗,”傅雨祁一把拽住她,拉进怀里,“那我定要咬你一口才不枉担这虚名。”
话音未落,他的气息近在咫尺,霸道地掠夺了她的呼吸,是炽热的唇紧紧压迫上来,一阵酥麻的感觉自唇瓣一路弥漫至全身。
沈挽筝没有反抗,一颗心砰砰直跳,玉手纤纤转瞬抚上了他的肩头。
突如其来的迎合使他心旌摇荡,欢喜悸动翻涌,缠绵地辗转在她的唇齿间,尤觉不尽兴,抬手就要拨开她的衣衫扣子。
“不要——”沈挽筝微微喘息着,声音细弱蚊蝇,“青天白日的,叫下人瞧见了,还怎么见人。”
四目相对,他深邃的黑眸晕着几分邪欲,哪里肯放过她去。大手隔着薄的衣料摩挲着她,粗粝的手指轻挑慢捻,仿佛挠在她的心尖上。
“不,不要…不要在这里……”带腮连耳地雾上一团洇红,如同醉霞,她低低地央求着。
一阵天旋地转,是傅雨祁抱着她入了卧房。暑气与丝丝清风交织成了迷惑的网,此刻,两人更是燥热不已。
沈挽筝沉醉之中又生出些许清醒,心想若不是他以强权侵占了她的身子,无论如何也招架不住这样强烈的攻势,早就爱慕于他了吧。
如今只能顺鳞逢场作戏,唯讨好他方有安生的日子过。
日暮西山,金色的光束探窗而入,透洒在帘子上,有粉尘轻轻纷飞,烘托着一室旖旎。
小憩片刻,沈挽筝睡不着了。她若有所思地眨着眼睛,外头夕阳无限好,身子却酸软无力。
傅雨祁背身对她,一弯紧实的臂膀裸露在外,脊背坚硬直挺,几处伤痕清晰可见。
虽是早已愈合,但仍旧狰狞可怖,她不由伸手轻轻触碰,似感受到他彼时那样深的疼痛,忍不住微微发抖。
“吓到你了?”
说话间,傅雨祁转过身来,慵懒地展臂一捞将她拥入怀里,云淡风轻地说道:“这些啊,都是早几年打仗留下的印记,靠它们才走到今天的位置。”
沈挽筝本不适应与他亲近,推搡了两下,他只是岿然不动,便嗔道:“睡觉还不老实。”
她顿了一下,恍若忆起什么,于是道:“路生的下落……你可曾遣人打听过了?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我这一走,沈家哪里还容得下他,应是又流浪了。”
“你也学会吹枕边风了,那小子来路不明的,我自有安排再者,领了他来也不至放到这处,慌什么。”傅雨祁声音渐低,伴着朦胧的睡意。
她忙追问:“那你想将他打发到哪里?”
“他若非池中物,自然是丢武备学堂去。”
如此听来,沈挽筝不免喜忧参半。凭一己之力她是寻不到人的,路生能有个着落固然极好,而参军却实属不尽人意。
且不说军队里磨砺的程度,当下乱世,是要上战场的,这岂不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窟。
她生怕说恼了傅雨祁,未敢再度启口,略待半刻,料傅雨祁睡着了,自顾起身梳洗。
一连数日,傅雨祁皆留宿了这处,沈挽筝亦不再躲避他,两人关系逐渐变得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