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似风又似雨，铺天盖地地压迫而来，阿夏卒然一惊，止不住厄了一个寒颤，“阿玛……”

瑞亲王忙剜了她一眼，示意她噤声，笑道：“小女能跟着木村阁下享受不尽容华，是她的福分。”

阿夏面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浑身流淌的血液仿佛就此凝固，心下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她像极了摇曳在寒风中的枯叶，娇小的身子畏缩着，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

四周近近远远的声音全然听不见了，脑中只有路生轻轻对她说：“好……好看。”

“玲也，这是从帝国带来的和服，你晚上穿了跟我一道出席参谋长的宴会。”木村道，“去准备吧，我和你阿玛还有要紧事商议。”

阿夏抬眼望去，是阿玛殷切的目光，是大清的天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长生天啊，庇佑我爱新觉罗一族罢。

她捧着和服，失魂落魄地在廊下游走，那回廊曲曲折折怎么也走不到头。

入目处，是路生来了，他寻她来了，他是想拒绝她，还是想要接纳她。

不过，一切都变了。

她背负着使命，配不上这样纯净的路生。

“阿夏…虽然你比我大，”路生一路小跑至此，说话有些喘，“但是我也喜欢你！”

言罢，路生如释重负，却见阿夏眼泪哗哗直流，滴在她手中的衣物上，湿漉漉的一片。

他登时手足无措，“是我唐突了，你别哭，我该死！”

阿夏道：“不是的，路生……我是大清的格格，对不起，我骗了你，当初接近你和沈挽筝只不过想拉拢傅雨祁的军队，让他与我们合作。但是我失败了，我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你。”

路生眼中闪过痛楚，他紧紧咬着唇，直至咬破，口中充斥着血腥味，“你说你喜欢我，是不是真的。”

“是，”阿夏凄凉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和服，“你看，阿玛将我许给了木村。”

路生冷笑道：“木村？”

“他是日本军部人物，有军火……笼络了蒙古骑兵，为了助大清还在租界成立了勤王军，复国……复国有希望了。”阿夏如往常一样，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疯了！”路生道，“日本人的话你们也信！为了一个腐朽的王朝，你要牺牲自己？”

阿夏吼了起来，“不是的，不是，清王朝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路生咬牙道：“军队！军火！我也可以有！”

“你如何有？”阿夏仍旧是笑，路生头一回这样讨厌她的笑容，刺眼极了。

“我去参军，你给我时间，我帮你复国，你跟我走！求你不要嫁给他。”路生语无伦次，不由分说就要拉她离开。

“行不通的，路生，若是跟你走了，木村永远不会放过我阿玛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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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雨祁从京城返回烟阳，心情本是极好的，谁知方一下车正准备进门，徐少武忽然冒了出来，在大门口拦住了他。

只见傅雨祁笑道：“哟，三哥，老七我将将落脚，实在有失远迎，”

徐少武道：“我还当你去了趟京城，把咱哥几个拜把子兄弟抛之脑后了。你既还认我这个三哥，那我就不必绕弯子了。”

“老七哪里敢，三哥里边请。”

徐少武冷哼一声，将来龙去脉尽数说与他。

傅雨祁不由茫然道：“什么公文？”

徐少武见他若无其事，暗自啐道，这小子十有八九是装的。思绪间，伸手掏出公文来，搁在案上，努嘴道：“你自个儿瞧瞧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