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戴维斯转身入内,看护却伸手将傅雨祁拦住,“先生,你不能进去!”
傅雨祁不耐烦地吼道:“滚开!”
房间里,戴维斯举起针管给沈挽筝注射镇静剂,略略拔了声音,“lily,不要阻止,让他进。”
一阵刺痛酸胀传来,是冰冷的液体缓缓推进身体。
她唇角微动,只有几声压抑的呜咽,仿佛是从灵魂深处一点点剥离出来的。见到傅雨祁那一刹那,眼泪轻飘飘地滚落在枕头上,沾湿一片。
对上她清亮的目光,傅雨祁心中涌起一片触动,抬手去擦她的脸。
哪怕有无数疑问滞在心头,是又气又恨,他最后脱口只是“别哭,我在”。
戴维斯识趣地退出,与陆江沅一并关在了一扇门外。陆江沅正往里面张望,面色焦急,却无奈被拉着谈论案情。
……
这里不是天堂,不然心怎么会如此的痛。
她轻轻地摇头,抽噎着,“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孩子……孩子……他……”
他瞳眸里跳动着复杂的情绪,就算被日本人暗杀死里逃生也不曾这样失控过,“我知道。”
三个字简短得跟电报一般。
越发怕他误会,可是这几日经历了许多事,她想说,却说不尽,解释得乱七八糟。
“我想劝大夫人回去……让人误认为是革命党,然后我就越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听完了,无条件选择相信,革命党、越狱?喉间涩涩的,她竟是受了天大的苦难,他还东捏西捏地误会她。
握住她的手,是再熟悉不过的触感。
“挽筝……”他叫她,头一次叫她的名字,“你受委屈了。”
窗帘是拉开的,她看到他耳后是一面白墙,浸在温暖的阳光里。
因打了镇静剂,身子虚弱到了极处,她不由紧紧攥着他的手,像是抱着浮木,往前一步是火海,退后一步是深渊,只有他在才心安。
他终日患得患失,如今才恍然大悟,原来所有的爱意都得到了回应。不是不愿说话,而是觉得此时无声胜有声。
俯下身,吻她满脸的泪痕,那些被压抑的情绪似乎皆在这个亲密的动作下烟消云散了。
沈挽筝迷迷糊糊地睡去,他替她掖了被子。出了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他从戴维斯口中得知一些蛛丝马迹,随即对陆江沅宣示主权,“家务事不劳烦陆探长,傅某亲自彻查。”
陆江沅勉强笑了笑,没作声。
戴维斯插了个嘴,“你打算怎么处理那家人?”
他淡淡道:“都毙了。”
“你真是个疯子,”戴维斯有些惊讶,“我是说或许你应该冷静下来……”
“我相当冷静。”话音犹落,人已经消失在转角。
傅雨祁站在青天白日下,手指抚着衣裳扣子,略微烦乱。长青跟他一道来的,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烟阳的摊子。
他思来想去,只能以军务为重,先将沈挽筝留在医院休养,回头再接她。于是,吩咐长青缴足费用,又留了些钱给沈挽筝备不时之需,便匆匆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