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莫子臻看见念久只着里衣在怀颜房间里之后，只要他们二人稍微离得近了些，他便开始装咳，然后望着天憋笑。

这日，念久在手心开了一朵离落花，让怀颜看，怀颜将脚搁在凳子上，凑近看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只得出一个结论：“这花长得确实妖冶，跟你挺配的。”

说罢扭脸便看见坐在她对面的莫子臻憋着笑，见她看向自己，他便扭头看着屋顶。仍旧一脸憋笑。

怀颜拿起手旁的茶杯，呼的一下砸过去：“莫子臻，你够了。”

杯子打在莫子臻左肩，他闷哼一声：“姐，你知不知道，凭你这力气，是会死人的。”

“你每日这样哼哼唧唧的，也能烦死人的。”念久收回手掌，撑着下巴，斜眼看着坐在自己旁边，正在揉着自己肩膀的人。

“你们两个敢在一张床上睡觉，还不让人说了。”莫子臻用怀颜扔他的杯子喝着茶，一脸不满的看着怀颜。

“就这么一件破事儿，你已经翻来覆去讲了七天了，外面的荷花都换了一茬了，你就不能找点新鲜的事儿说说。”念久实在是忍无可忍。

这七天里这孩子每天能把这事就这早中晚饭说三遍，有时还来个夜宵，入夜还看着他俩进房间，临了还打着哈欠来一句：“好困啊，我睡的沉，你俩随意。”每每如此，总惹得宫娥们一阵哄笑。

“也没个新鲜事给我说啊，自进宫以来，我们就没出过宫，每天见到的，不是每日来看你的大祭司和这千蕖殿的宫娥侍卫，便是来给你送礼之人，我都快成那院子里的荷花，马上要换下一茬了，”莫子臻想到什么，又讨好的给念久捶背。

“你又有何事要求我？”念久立马端起架子问他。

“可否请咱们英俊潇洒的二王子，带我们姐弟俩出宫转转，这灵渠繁盛非凡，就来的那天在外面逛了逛，”他又换了动作，给念久捏肩，“你难道就不想看看这灵渠到底长个什么样子，难道就不想登上那致远阁看看这芙蓉长街的全貌。”

念久想着，他们都在这王宫里查了七天，除了怀颜那天晚上拿到的那本《幽夜篇》，其他线索全无。

《幽夜篇》中也只是记载幽夜莲的外观，以及该如何养护，至于养在何地，未曾提及。

怀颜后来又去了几次紫锦阁，再未找到什么有关于幽夜莲的东西。出宫到处去转转，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别的线索。

念久看向怀颜问：“还得问过莫姐姐想不想出去。”这几日他都管怀颜叫莫姐姐。

怀颜睨他一眼：“可行，记得带够银两。”

一个时辰之后，念久终于知道怀颜为什么让他带够钱了。到了芙蓉长街，怀颜便开始买东西，买的都是红色的东西，胭脂红的布料、衣服，珊瑚石，红色配饰...挑的还都是些顶好的东西。

看着眼前正在试着一双红色锦靴的红衣女子，念久摸了摸腰间已经瘪下去的钱袋，不禁感叹，终于知道请她办事为什么这么贵了，她用的东西都不是便宜的物件儿。

怀颜穿好鞋，在地上踩了踩又走了两步：“可以，刚刚好。”

念久低头瞧了瞧这双鞋，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跟她刚买的十几双鞋没什么差别。一样的样式，一样的颜色，他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付钱。”怀颜看着念久正在发呆，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念久哦了一声，便走过去付钱了，付完钱荷包便干净了。

怀颜将换下来的鞋扔给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的侍卫，出宫时跟了三个侍卫，一个时辰，三个人再拿不下其他东西。

“你们三个先回宫将东西放下，再出来找我们。”说罢怀颜便推着念久和莫子臻走了，只留那三人在原地相顾凌乱。

“怀颜姐，你买那么多东西，就是为了甩开他们？”莫子臻发问。

“非也，想要甩掉他们很容易，我只是单纯的想用用他的钱而已。”她瞟了一眼旁边摸着荷包发呆的人，不禁勾唇。

“接下来去哪？致远阁吗？”念久收起荷包问她。

怀颜往外走，看看日光：“这看着也得午时三刻了，先去吃饭吧。”

“钱没了，去哪吃？”念久将钱袋揣进衣服里，“莫姐姐，接下来就靠你养活了。”

怀颜双手背在身后，朝前走着没有回头。一脸无奈的念久和满脸笑意的莫子臻对视一眼便跟了上去。

怀颜在一家酒楼前停下，念久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招牌，招牌做的很有格调，上面用金粉写着“素心斋”三个大字，“斋”字右下角四个红漆小字“雨华阁属”。

走进去，里面和外面的招牌一样，颇有格调。靛蓝帷幔，红漆柱子，檀木方桌，满屋檀香。

“怀颜姐姐，你可真大方，这素心斋的东西可不便宜，”莫子臻开心的左看右看，“往常在莫府的时候，都是跟着老爷到素心斋，他和别人吃饭，做下人的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今天终于我也能吃上这素心斋的东西了。”

“要价那么高，又杀过这么多人，她的钱够你在这吃一辈子。”

怀颜轻飘飘看了念久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话，径直走到柜台，从腰间取出一块玉牌，给那掌柜的瞧了一眼便又收了回去。

掌柜看到玉牌之后对她十分尊敬，直呼表小姐，怀颜让他叫自己莫小姐，掌柜虽不知为何却也改了口。

念久他们只看见怀颜跟掌柜讲了讲了几句话，掌柜便给了她一个竹制方牌，并让一个小二给她带路，朝着二楼去了，他俩跟了上去。

才上二楼，便撞上了从包厢里出来的万俟尚玦。见她身后跟了个女子。

那姑娘嘴里说着“这素心斋菜式好多，这七天来每日都会来上一次，竟还未将这里的菜品吃遍。”说着她还挽上万俟尚玦的胳膊。

见二人举止亲昵，念久稍稍惊愕。传闻中这个镇国将军不善交际，除了长姐与谁都不大亲近，竟也会跟别人一同在外吃饭。他不禁有些好奇那个小姑娘的身份。

“没想到在这碰到二姐，二姐可否赏脸同我们一起喝一杯。”

万俟尚玦面无表情的拒绝了念久，而后对着一旁的怀颜说：“不知何时有幸，能与阁下在王宫北侧校场再切磋一番。”

“将军不久将要远赴边疆，在下怕伤了将军，对不起襄南百姓。”怀颜左勾唇角，狐狸眼中满是自信的光芒。

念久看着这样的怀颜有些失神，她此刻全没有刚见到万俟尚玙时的那般黯然神伤。

万俟尚玦听了她的话，一双丹凤眼眼角微挑：“襄南多为幻修者，如阁下这般武力强盛者甚少，还请指教。”

“指教不敢，如若将军执意要比试，便约在将军远去边疆的前一天。酉时，校场见，如何？”怀颜自己如若遇上高手，也是想要比试一番的。在和高手过招时找到自己的缺陷，比独自修习来的快上许多。

年纪大些的，如若武力超群，自是德高望重之辈，他们多不愿同小辈比试，说什么遭人口舌，其实不过是怕自己输了，丢了面子。同辈之人，也少有能匹敌者，故此遇到能够过招之人，也是缘分。

“如此甚好，到时我定赴约。”说罢她便带着白千儿走了。

进了包厢刚落座，莫子臻便向小二报着他想吃的菜。他一个人就点了数十道菜，反正不用他付钱。

倒是听着他报菜名，念久眉心突突直跳，这素心斋他从未来过，便只要了一个招牌菜。

怀颜看了一眼面前的桌子，想了下莫子臻那个鬼孩子点的菜，在脑子里计算了一下大小，便只要了一个锦绣山河。

“锦绣山河？是道什么菜？”念久好奇。

“说起这锦绣山河，可是大有开头。”莫子臻面上是少有的正经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