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有两类人。
一种视未知为不存在,或者无法发至内心地保持那份敬畏。
而另一种会选择盲目,即使连他们都无法解释自己的选择,但很多时候也只有那样的人才可以见证奇迹的发生。
“如果主已经降临,就不叫相信,那只是对于伟大的见证。”
这是老神父在敬拜中最常提到的话。
直至走到城门,托尼都还在回忆那过往的点点滴滴。
回来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但有些事情必须要做到。
而现在站到面前的是耶鲁,亚伯家族的继承者,也是他曾经最信任的朋友。
“对不起,你还好吗?”
同样也不过是十来岁的男孩,他的脸上依旧带有那种目睹死亡的恐惧。
他明白家族想要得到教堂中理想中应该有的传承,某些魔药的配方或者那笔潜藏的金钱。
却也没有意料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在这混乱的世界中,父亲居然选择诬蔑神父与魔鬼交易,让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们发起对那慈爱的长者发起进攻。
“耶鲁,好好活下去,可以的话替我照顾托尼。”
倒在地上时的最后一句话。
眼神中没有怨恨,也没有被背叛的伤心或不甘。
当父亲还在尽可能撇清和教堂的关系时,耶鲁第一次觉得那个做法或许是错的,起码产生过些许的迟疑。
很多人在这时候,是会想尽办法来过上安稳的生活。
但到底是魔鬼的来临导致人类的悲剧,还是人类的阴暗吸引魔鬼的拜访?
最后选择聆听内心的声音,耶鲁在思索间就自然地来到东边城门。
却等到一个意外的归客。
当他看到强撑起身体的托尼时,那种质疑就如同咆哮在深处一次又一次回响着。
拷问着自己作为牧师的信仰。
“耶鲁,你知道的。”
那双蓝色眼睛中的冷漠。
跟随本能地拉开彼此的距离。
那个棕发的小男孩,已经无法像是过往一样轻易地拥抱拥有亚伯这个姓氏的大哥哥。
“当你为了家族背弃圣光时,怎么就没想到我好不好呢?”
托尼也知道,回来并不是聪明的选择。
但他的确放不下作为一个信徒最后的底线。
放在面前的是两难的局面。
或许下一个遇到的不像耶鲁,那些被利益所驱动的人类会用各种原因将自己绑起来。
但如果逃避的话,如果在明知道那些难民会把原先神圣的教堂弄乱的情况还是选择逃避的话。
所丢失的就不只是生命。
“抓住他,也许药剂的秘密就在他身上。”
还是被发现了。
遇到熟人的时候,这就已经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挡在身前的耶鲁,主动地阻拦来自亚伯家族的追捕。
“父亲,我能保证他绝对没有藏在任何的东西。”
托尼多少能够理解曾经大哥哥的苦衷,从小的教育让他明白到并非什么时候都纯粹以个人的本意行动。
欲望是无尽的,而资源有着上限。
所谓的选择,就是得到一些,然后再放弃一些。
而刚刚那句话更多是,作为被放弃的一方情绪的最后发泄。
和老神父一样,托尼也很难对任何的人产生真正深入骨子里的恨意。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认真的。”
轻轻地推开眼前的那道身影,在回来的时候就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回来更多是为了领走教堂中的神谕。
即使谁都不理解上面的文字,即使谁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圣光的旨意。
反正连老神父都已经死了,如果无法守住最后的尊严,或许就那样把灵魂交给魔鬼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是这样想,但手还是自然地掏出一瓶魔药。
浅绿色。
一口灌下。
总得尽力试试,才不算是辜负曾经的照顾。
“耶鲁,看看你口中的朋友。”
现任家主是个胖男人,同时作为父亲的他此刻却只是被那从未见过的液体吸引住全部的注意力。
一开始还能够接受儿子的说法,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可能不会知道太多的秘密。
如果能够忘记所有的冲突,甚至都不介意给这个孩子提供一份稳定的工作。
毕竟亚伯这个家族中,总是会有些谁都可以坐上去的位置。
但这都是建立在教堂并没有对自己有任何隐瞒的情况。
是,治疗药水的确就足以应付起大部分的支出。
不过,钱又有谁会嫌多呢?
改良版的红药,或者其他类型的,依靠那些就可以让影响力跨越波尔城的限制。
就像是刚刚被喝下去的。
“当还以为兄弟之间毫无保留,你睁大眼睛看他刚刚在做什么。”
父子间的交流正在激烈地进行。
至于托尼的精力都集中在适应身体的变化。
起码第一次来自魔鬼的馈赠,还算是个正面的增益效果。
灵活度的提升,让往脸上挥过来的拳头看起来都好像变得稍微慢一些。
起码还来得及举起手中的那面木盾。
在三、五个大汉的包围下,托尼最初还能够展现出作为一个骑士的基本。
要格挡致命的伤害。
在防守之中找出漏洞和破绽。
然后为身后的伙伴创造进攻的机会。
“耶…鲁。”
想到这里,心态却开始崩溃。
最照顾自己的老神父已经死去。
视为值得信赖的伙伴,也选择放弃那份默契。
身体渐渐不再作出反应。
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的状态,那个逃出去的男孩或许还没停止呼吸和心跳。
但曾经支撑活下去的信念一个个破碎。
拳头砸在脸上的那种疼痛都无法唤醒他求生的意志。
渐渐地不反抗,渐渐地不挣扎。
当自己连魔鬼都愿意接纳的时候,为什么不可以就那样简单死去呢?
倒在地上。
曾经那么努力地逃离出去。
却又冲动地选择回来。
老神父有多在乎这座沿海的城市,托尼就对这里有着多深的感情寄托。
“抓起来,别让他死了。”
连眼睛都无法睁开的他只是隐约听到耶鲁的求情。
还有那个胖子吩咐着自己的人,粗暴地把自己捆绑起来。
然后就完全地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