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说的是，刚才光打趣小师妹去了，差点忘了正事。不过，小师妹......倒是有趣得紧。”范垚笑了笑。

南晴只觉得他胆大包天。平日里和她私下打打闹闹、拌拌嘴都是小事，怎么当着父亲母亲的面也如此口无遮拦。

郡主只当他师兄妹感情好，不以为然，尚书令看出了一些端倪，但也没有说话。

静娴郡主道，“何时进宫面圣？今日晚不晚？”

不等范垚答话，尚书令就毫不客气地说，“面圣？我看不必这样着急。陛下既然已经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宁王殿下主理，自然是有陛下的用意。明轩这案子简单，只要陛下一句话，他不仅可以无罪释放，还可以加官进爵。只是陛下虽贵为天子，百姓的悠悠之口实在是堵不住。要想让案子发挥它的作用，还得等些时日。”

静娴郡主和南广一唱一和，“那明轩得吃多少的苦头......”话未毕，就用帕子拭泪。

“你也不用这样着急，明轩没有被关进大理寺，也没有被囚禁在天牢，想来陛下心中是有些偏袒的。只是禁足于家中，不会吃什么苦的。不过......那日进宫，陛下曾跟我提过有意给两个孩子赐婚的事情，既然是我南广未来的女婿，未来也算是我南家人，我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看他被人构陷。”南广这句话，是说给南晴听的，也是说给范垚听的。只是范垚自作聪明，没听出其中的原委。

“父亲？”南晴错愕，微微有些脸红，陛下已经和父亲说了这事儿了吗？父亲母亲没有反对，想来也算是默许了。少女怀春，全然不察范垚宽大袖子下握紧的拳头和用力压制住的恼怒。

“是。那晚辈就等候伯父伯母安排了。”范垚敷衍地拱了拱手，心下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不能想不能想......千万不能让尚书令和郡主看出端倪。晴儿和沈明轩的婚，是陛下钦定。可我对晴儿，只是单方面的爱慕罢了。是郎有情而妾无意。可是......若是晴儿真的喜欢我，那......私奔也未尝不可？！不行不行......晴儿一定不答应......”

“垚儿可是累了？”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南广看在眼里，南广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很快又消失了。

“啊？啊......是有些乏了。”

“乏了就去歇息吧。晴儿，带你师兄去厢房休息一下。”静娴郡主温声道。

“多谢伯父、伯母。那晚辈先行告退了。”

“是，母亲。那......父亲、母亲，孩儿也告退了。”南晴想着昨天静娴郡主答应她的事情，不停地给静娴郡主使眼色。

静娴郡主笑笑，“你倒是重情义。罢了，你去把小蝶带回去吧。让她好好养伤，也好服侍你。”

南晴脸上笑开了花，雀跃道，“谢母亲！”

待二人走后，南广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怎么了？安了晴丫头的心，怎么还这般不开心？”

“你方才有没有瞧见范垚的眼色？”南广盯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

“垚儿？他怎么了？我方才只瞧见他脸色不大好。”

南广仍旧是不语。

静娴郡主也是个直筒子脾气，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杯子，“你倒是说话啊！支支吾吾半天没个下文，真是要把人给急死。”

“你就没瞧见范垚对晴儿的情谊吗？”这个妻子哪里都聪明，唯独在感情的事情上不开窍。当年是这样，在女儿的事情上也是这样。

静娴郡主白了他一眼，“不能吧？他们俩，还有晴儿的那个不常来的大师兄，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在一起练功、学习，又是师兄妹，当然要好。要我说啊，他们的感情，和别家的亲兄妹一样。哪里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是你拿人家当亲儿子，还是他拿你家女儿当亲妹妹啊？我看，都是你一厢情愿！”感情的问题上，南广本来不愿意和她多言语，此番提及，也只是希望她日后能够警醒些。谁知道她竟然是这样的不开窍。

“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呢！垚儿怎么可能对晴儿有别的意思呢？再说了，垚儿虽然是道陵长老的弟子，但终究是一介白衣，家族不显赫，在朝廷也没有个一官半职，他们两个就算是两情相悦，也不可能的。”

“你！......那我家中也没有世袭爵位，我当时也只是谏院的一个小官，你堂堂郡主，是怎么看上我的呢？”南广越说越激动。

“那自然是心悦于你！我是堂堂郡主，你是未来的驸马，再加上你也有真才实学，皇伯肯定愿意重用你的。”静娴郡主是女中豪杰，说起这话倒是脸不红心不跳。

“你可别忘了，咱们晴儿也是陛下御赐的清宁郡主。”

“这......这能一样吗？南家没有世袭的爵位，而沈家是世袭的侯府，又是皇嫂的母家，风光无两。晴儿嫁给明轩，也有一些高攀的意思在里面。皇兄为了让他们看起来门当户对，借着晴儿去西南立功的机会，封她做郡主，是在抬晴儿的身份呢。”静娴郡主自知理亏，声音也越来越小。突然醒悟过来，“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都快把我绕糊涂了！晴儿和明轩两情相悦，皇兄亲自指婚，金口玉言的圣旨，谁也抵赖不得。垚儿就算是喜欢晴儿，那也做不得数。”

“但愿如此吧。”南广凭直觉总觉得范垚不简单，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闭口不提。

“陛下恐怕要对齐谦出手了。这一招釜底抽薪，怕是有得闹了。”

“我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静娴郡主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握了握他的手，安慰道，“即便是天塌了，还有皇兄顶着，不干咱们的事儿。”

“但愿如此吧。”南广心下思定，“我等下进宫一趟。”

“我陪你一起。”静娴郡主轻轻拉着他的衣衫。

“不必了，家里还有客人呢。”

静娴郡主嘟了嘟嘴，很不情愿，“好吧，那你早去早回。”

朝门外吩咐道，“去套车，送老爷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