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一一听到连陌的叫声时,那身影已经扑了过来,她猛地转过身,却不想那疯子死死地扯住绢帕的一角,信件从中间滑落了下来,就在她们迟疑的那一刻,疯子伸手接住了信件。
那人一张嘴咧开来大笑着:“哈哈哈哈哈,你们想拿密信!”
难道,他没疯?
燕一一与连陌从那人的两侧慢慢逼近,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这是眼下唯一存留的证据,如果被毁,那么想要证明当年的误会,更是难于上青天了。
“怎么,你们觉得孤是个傻子?”疯子抓紧手中的信件,贴向自己的怀中,“孤知道,你们都想证明孤是错的,这件事情即使孤事先不知情,却也动了念想。”
“孤知道,你们这些双眼睛都在盯着孤,不过是小小一个官员,孤并不曾想取他的性命,可他偏偏为了自己的妻儿,违抗孤,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如你这样的人,杀了人还觉得理所应当,难道别人的命都不是命!”连陌抬起一脚,将那人直直踢向棺椁。
“你该站起来看个清楚,你并不是什么皇帝,不过是一个陪葬的人罢了,不要觉得自己还活着,便是一种幸运,今日就算我们拿不到密信,也不会让你这种人在留存于世上!”
燕一一望向连陌,刚刚她的那一番话,显然是动了杀气。这丫头最在意的便是家人,而眼前的这个疯子明显与她父亲的死是脱不了干系的,若是没猜错,他便是当年那个宦官。
疯子扶着棺椁,慢慢的站起来,瞧着棺椁里头的人,向后退了一步,不停地摇着头:“你们胡说,孤才是皇帝,那个那个人,只不过是一个宦官而已,是他!是他!是他下的诛杀令,与孤没有关系。”
一面铜镜从地面上划过,停在疯子的脚边,疯子突然惊恐了起来。
“怎么,这就不认识自己了?”连陌冷冷说道。
“小陌,你该冷静一些,我们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燕一一在一旁提醒着,希望她能够理智的思考问题,惹怒一个疯子,并不利于他们现在的处境,信件在疯子的手中已经越攥越紧。
“冷静?师父,他嘴里说的那个小官是我的父亲,如果不是因为他为了自己的私欲,向那狗皇帝进言,我们族人又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怎么会永远躲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躲避追杀。”
连陌的目光逐渐移到那个疯子的身上,她的双拳攥实:“这是他应得的,他该这么受着,即使是拖着中毒之躯苟延残喘,仍远远不够!”
燕一一立在原地,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女人,多年之后的毒夫人,那个用了一辈子时间都在复仇的女人,她不希望连陌会变成那个模样。
“小陌,你还有母亲,还有亲人,还有林沐,不要忘了我们来的目的,他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已经受尽了苦楚,如果误会无法解开,那么将会永远存在着,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未来,你们的未来?”
“师父”
连陌想起林沐的笑容,那个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傻瓜,还在等着他们拿着信件回去,想到这儿,她定了定神,慢慢逼近那个疯子,无论如何,要先拿到信件。
燕一一仰头大笑着,吸引着那疯子的注意力,那人果然转身注视着燕一一,只是神情不似刚刚的任何一种状态。
就在连陌快要拿到信件的那一刻,那人一跃而起,跳进了棺材之中。
“你们想要信件?”
燕一一望着那人,空洞的目光中有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他恢复了意识?
“带我离开这儿,我便给你们。”
“痴心妄想!”连陌决绝的说道,“你已是必死之人,出了这皇陵也活不了几日。”
“你知道我中了毒?你既是医者,必然懂得解毒之术,带我出去,信件我便给你,否则”
“否则如何?”
燕一一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人攥着手里的信件,邪笑一声。
“不论你们是谁,不过都是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情,这封信是唯一存留下来的证据,若是不愿带我离去,我便毁了这封信件,你们应该知道,我在此处活了许久,那些毒并不能奈我何!你们还有时间,可以考虑,不过要快!”
燕一一与连陌对视一眼,此人乃是阴险狡诈之徒,是万万不能带出去的,他也定然不会履行自己的承诺,早知道就应该在他还是疯疯癫癫的时候下手。
但其实最让她担心的,还远远不是此人的心思,而是他的武功,仅仅是刚刚的那轻轻一跃,便已经不容小觑,此时他恢复神智不久,并不知道离开的路线,才会耐着性子与她们交谈。
“我怎知,还是刚刚的那一信件?”
连陌的这一问,让燕一一有些疑惑,她想做什么?
“小姑娘,我怎会骗你,你若不信,大可以上前来仔细瞧上一瞧。”
连陌慢慢向前移步,燕一一瞧见她的掌缝之间有一丝光亮闪过,难道?
那人坐在棺椁之中,随着连陌的靠近,笑的越发的诡异,那人的另一只手慢慢向下移去,掌中沾满了棺材之中的金光粉。
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在那人手掌抬起的前一瞬,一根银针射入他的左眼之中。
“啊!”
那人下意识抬起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伤口,掌中的金光粉,慢慢被鲜血浸染着。
“贱人!”
连陌轻笑着:“你之所以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那一身衣裳罢了,你猜猜金光粉顺着你的伤口进入你的体内,你还有几个时辰的命好活?”
“哈哈哈哈哈!贱人,你以为这样我便会交出信件,你错了”
那人将信件塞入自己的口中,一边咀嚼一边笑着看向连陌。
“不好!”
燕一一连忙走到连陌的身边:“快点他的穴道!”
连陌没想到他竟然会玉石俱焚,听到师父的话,才使出点穴的招式,正要从那人口中取信。
一股黑血从他的口中喷出,信件剩余的部分,瞬间被侵蚀了,已然四分五裂,识不清上面的内容。
燕一一拿着绢帕,拨弄着喷在地上的残纸:“这毒血并不容易清除,看来,咱们这趟还是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