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时候,老尤再一次不负众望的坐在讲台上支着头睡着了。
“我昨天去找苏一了。”李谨怀站累了,坐在桌子上对陈储说。
“你不是说不给她机会暴打你吗?”陈储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
“你脑子里为什么总是暴打这俩字?我们怎么就不能好好相处了!”李谨怀抬头瞅了一眼老尤。
“那不能够。就你那作死样,苏一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陈储擦了擦嘴,站起来准备读书。
“竟然和杨莫说一样的话,我哪里做的不好了。你们这是误解,有意的,嫉妒的误解。”李谨怀特别为自己抱不平,义愤填膺的。
“你小点声!不过杨莫是谁啊?英雄所见略同!”陈褚哈哈哈的笑起来。李谨怀没理他,喝了口水准备坐下。
“李谨怀,干什么呢?你咋不坐天花板上呢?”老尤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喷了他和陈储一脸唾沫星子。“还有你,一嘴包子味,上次的体力劳动没做够呀!出去跑五圈,没出汗不要回来。我还治不了你们俩了。”
“老师,跑五圈可以,但不出汗不能回来是不是说的太草率了?”李谨怀放下书,认真的问道。
我去,咱能不整那幺蛾子吗?陈储心里无数个碎碎念。李谨怀你大爷的,跟谁较劲儿呢?
“那你说说,我怎么就草率了?”老尤停住脚,扭头听他说。
“运动出汗的多少是因人而异的,汗腺数量多的人,出汗也相对较多。不流汗的也大有人在呀。比如自身的新陈代谢和身体机能出现问题或者就是闭汗症。”
“那你是哪种症状?”李谨怀摇了摇头,“我没有。”
“你呢?”老尤转脸问陈褚。
“我也没有。”陈褚的求生欲向来很强。
“那还不给我跑去!”他再一次咆哮了。
老尤气冲冲的回办公室,陈老师进来问他“尤老师,你们班李谨怀和陈储怎么去操场了?”
“跑圈去了。”老尤翻开讲义,叹了口气。
“现在的孩子呀,还是年轻气盛……”
“他们这是欠收拾,初中的坏毛病还没改过来,现在能纠正就要及时的帮他们改了,不然以后那就是坏习惯。”老尤转过身说的一板一眼。陈老师点着头,“说的是。”
“8班的李谨怀和陈褚在操场跑圈呢!”王宇从外面回来在班里说。
“怎么回事?他们又怎么了?”大家立马围了过去。
王宇把从他们班听来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果然,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
‘“不就出个汗嘛,原来还那么多讲究。”
“重点是李谨怀不卑不亢的,能把老尤唬住,厉害啦!”……
苏一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可一点没变。”杨莫摇着脑袋,继续看她的杂志。李谨怀总能干出这样的事,他清奇的脑回路从小到大始终占领着高地。初中有次地理课,老师徒手在黑板上画了个圆,然后十分尴尬的说:“好像不是很圆呀,我们凑合的看吧。”全部同学默默的点着头,四处躲闪老师的目光,生怕被点到上去画地图。李谨怀同学当时非常坐不住了,举手示意。老师以为他要自告奋勇,他突然站起来说:“老师,你这个圆的弧度实在让我无法想象成世界地图的平面图形,我要求你重画。”老师的似笑非笑的面部顿时僵住,同学们在傻眼了几秒之后哄堂大笑,最后,老师跑到办公室拿来了圆规!
“大哥,你下次再科普的时候能不能不带上我?”陈褚跑了两圈就躺下了。
“你这身体素质可不行,才几圈呀。”李谨怀随着他躺在草地上。
“那是,苏一又不来暴打我。”
“有完没完?”李谨怀推了他一把,思绪开始飘远。
“你别说,我们那会真挺幼稚的。”
“只有你,不是我们,李谨怀同学,请注意措辞。”陈褚笑起来。
有些东西,之所以成为回忆,是因为他们足够特别。
李谨怀和苏一骑着车刚到校门口,就看见校长在门口转悠。李谨怀看了看她脖子上的红领巾,然后把书包挂在苏一的车把上,“干什么?进去呀!”苏一弯腰把他的书包放在车兜里,李谨怀忽然伸出他的魔爪,扯走了她的红领巾,然后骑着车扬长而去。苏一看着他的背影,怒发冲冠!校长把她喊住训话的时候,她抱着两个书包哇哇大哭。校长也惊了,“我还没说什么呢,就问了一句书包是谁的,你哭什么呀?算了算了,回去吧。下次记得带。”苏一一听又开始哭了,校长无奈的亲自把她送了回去。李谨怀看见苏一抱着书包哭着被校长带回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他第一次觉得苏一像这个年纪的人了,以前的她安静内敛,什么都不愿多说,做的也永远比说的多,只有非常生气的时候会“暴打”他一顿。可那天的苏一,哭的很厉害却没有打他。李瑾怀当时一步都不敢上前,后来还是托杨莫才跟苏一求和的。那时候他们都很幼稚,单纯的理解着所有意外的情绪。就像李谨怀一直都觉得苏一是受到了冤枉才哭,而苏一则因为李谨怀把她一个人丢下感到了难过,是的,不是生气。
苏一第二次当着李谨怀的面哭是初二。她拿着水杯去接水,被前面打闹的女同学一下子挤倒,水杯也碎了一地,好在是冬天,没有烫到,却不小心划破了手掌。她站起来拧了拧袖子上的水,“对不起啊。”那个女生跟她道了声歉就走了,苏一看着一地的碎玻璃和隐隐作痛的手掌,还有跑过来的李谨怀,眼圈红了。“喂!对不起有用的话我是不是把你从这推下去说声抱歉就可以了?”他对着那个要走的一群人喊道。那个女生脸一下子红了,走回来刚想说什么,李谨怀忽然拉着苏一就走,不等她开口。“她好像有话要跟我说。”苏一被他牵着往外走。“就是要不给她机会,让她心里过不去,才能长教训。”他说的严肃,语气非常不好。苏一被他牵着,风轻轻吹过,她看着前面那个步履匆匆的少年,鼻尖酸酸的。在校医院擦药的时候,李谨怀问她,“是不是很痛,看你又哭了。”苏一摇头,眼泪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同样的情况,就会明白,即使受到微不足道的委屈,看到那个向你走来的、一副要与他们势不两立的人,会有多感动
苏一第一次对他动手,是初一的暑假。李谨怀和苏一去少年宫看演出,因为人手不够,他们被陈景请去做志愿者。那天非常的热,他们累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了空可以休息,李谨怀便去买了一些吃的喝的。苏一吃着冰激凌跟在他后面走,他忽然转过来看着苏一,“你鞋带开了,系一下。”
“哦,还真是,你帮我拿着。”苏一把冰激凌递给他蹲在地上系鞋带。可她一抬头,李谨怀已经走了。她跑着追上去,只看到他手里吃完的纸碗,“那是我的!”“哦,我拿着拿着就忘了。”他嬉皮笑脸的说了句就跑了。苏一在原地几乎要气炸。一整天,他抢了她的帽子,说是怕把脸晒黑,吃了她的冰激凌,抢了她盒饭里的狮子头,就连回家也是苏一骑车带他。她又累又困,他倒好,坐在后座直接睡着。苏一实在是没忍住就动手了,直拳、侧踢、后旋踢、下段截防,李谨怀直接躺在了草地上。苏一那叫一个解气。李谨怀被打之后,看清了一个现实。苏一的黑带绝对没有弄虚作假,太狠了。从那天起,他就知道论武力,绝对打不过她了。所以,他没过几天就抱着一个大箱子去了苏一家。“叔叔,这是英语演讲比赛特等奖、奥数竞赛一等奖、书法大赛一等奖……我觉得,苏一的成绩虽然不错但是进步的空间还是很大的。”苏爸爸看着李谨怀抱来的一大堆证书无比汗颜,“一一的数学确实有待提高,谨怀啊,你说的很对呢。”于是从那天起,大小考试,李谨怀的成绩都会即时且准确的出现在她家的墙上。后来李谨怀告诉陈褚这件事的时候说,她在身体上碾压我,我就在智商上虐杀她!陈储当时差点没从台阶上摔下去,“你被碾压的方式可真体面。”
我们时常怀念过去,那些感动的、委屈的、让人暴跳如雷的往事。是因为有些人,有些事总能牵动着我们的情绪,无论此时在我们身边的是否还是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