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人群的推搡中看到六爹的身影,几月不见,曾赫的瘦弱和憔悴,都已经叫她认不出来了。她捂着嘴,任由眼泪不停地模糊眼眶,流下,又模糊起来。
曾赫也看到她了,只是对她笑了笑,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不能再被他给连累了。
押囚车的士兵生怕错过了时辰,走得快了许多。曾逦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曾赫就被推走了。
“爹爹!”她用尽全力嘶吼着,跪倒在地,尽管身边投来奇怪的目光,她也无所谓了。
莲儿不停在一旁解释着,一边拉着她。“姐,我们回府吧!”
“爹”
“这该不会是那个曾赫的女儿吧?”
“就是啊!哭得这么伤心”
莲儿怕被人认出来,拼命解释道:“不是的,这是我家姐,不是曾家的女儿,不是”
若是此时承认,那便要走不出这个人群了。她连拖带拽地把曾逦拉出了人群,把她拉上了巷子后头的马车里。
“姐,咱们回府吧!”
“再等再等一会儿。”
再过多一会儿,就到正午了。
正午一到,外头的掌声和马车里的哭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莲儿不忍心曾逦在这样听下去,便命令马车回府了。
“婉若姐姐,武也教了,饭也吃了。这下你可以放我回去了吧?”白千义问道。从早晨她就被请来了清王府,然后就被林婉若拖着练武,才刚练完,就要留她下来吃饭,这下正午总算过了。
“嗯当然可以了。”
“今日练了什么?”凌清从外头回来,无意听见她们俩的对话,“可是复习了之前学的?”
“对,今日也没学什么新的,就是练得之前的。”白千义无奈地道,“王爷,婉若姐姐为了不让我去看人问斩,特意留我下来吃午饭的,不是我自己硬要留的。”
白千义这番话,逗笑了林婉若,她皱着鼻子,对白千义做鬼脸。
“好,那我不怪你了。”凌清也顺势这样。他微笑地看着林婉若,他这个娘子,心太好了。
宁楚轩还没缓过来老丈人死后对自己产业的影响,厮就来报。
“少爷!老爷他老爷走了!”
“怎么会?”宁楚轩不相信,明明前几日还回了宁家去见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去了。
“是因为今日曾赫的问斩传到老爷的耳朵里去了,老爷受不住打击,一口气没上来”
他如鲠在喉,本来曾家的落败已经对宁府产生很大的影响了,如今宁老爷子的去世,必定让宁家跌入谷底。
“你去跟少夫人,我们立刻回宁家。”
既是千万个不愿意,曾逦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少夫人。
两冉了宁家,处处充斥着悲伤,白布条挂满了屋子。“大娘。”
“你可算回来了。”宁楚轩的大娘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却是操持整个宁家的人。
宁楚轩点点头,他看着躺在棺材中的宁老爷子,心里没有一点波澜。他虽然是宁家独子,可是对宁老爷却没有太多的感情。
“老爷的心愿你知道的,曾家现在这样,不是老爷设想的样子。”大娘着,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你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把宁家把持好。让老爷在之灵,也有些慰藉。”
宁楚轩没有回答,身后的曾逦早已平老爷子的棺材边,痛哭流涕的,像是借着老爷子在发泄自己的伤心。
“逦儿看起来都比你伤心。”大娘冷不丁地来一句,宁楚轩却不以为意。
回到宁府的宁楚轩第一时间就去了乔无言的院子,曾逦虽然伤心,但是她也注意到了,心中即使嫉妒,现在也不能做什么。
进入八月的京城,已经有些许凉意了,林婉若披上外衣,坐在清阁的秋千上,想着心事。
凌清从拿了一盘糕点,督她的面前。
“万嬷嬷新制的竹糕,还挺不错的,试一下。”
“万嬷嬷好手艺,隔一段时间就有好吃的。”她抓了一块就往嘴里塞,看着凌清宠溺的眼神,她知道自己若是在娘亲面前,这样吃东西一定少不了一顿的。
“若是万嬷嬷知道你这么喜欢吃她做的东西,肯定都做给你吃。”凌清看着她这样喜欢,也是真心高兴。
林婉若冲着他笑了起来,“夫君,过几日便是中秋了。”
赏月、拜月,一样都不能少,最让她兴奋的,其实是这样的节日不必到宫里去看那些无聊的表演。
“嗯我们要去酒城一趟了。”凌清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让林婉若唐突不已。
“去酒城?”
凌清点点头,“先前曾家的案子牵扯众多,里面有酒城的白家,我们要去一趟了。”显然,他预备着林婉若也要跟着一起去的。
“白家也有关系?”她有些吃惊,白家远在酒城,怎么就与他们相关。
凌清将一块糕点塞进她的嘴里,一边回答:“白家从商,虽然路途遥远,但是并不妨碍做生意的诚心啊!更何况曾赫这个人,只要是钱就想吞,自然什么人都接触到了。”
他又拉着林婉若到院子的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水给她,“再了,酒城的桂花酒可是一绝,我们得去一趟才不辜负这个中秋。”
“既然牵扯到白家,那去酒城的事情要跟千义他们吗?毕竟他们是白家的人。”
凌清眼神看向别处,想了想,“还是别,如果刚好遇上了,就我们去探亲就好了。”
“探亲?”他们俩都是京城里的亲戚,酒城哪里有亲可以探呀。
“你师父呀!”凌清倒是想到了一个人,既然若儿的师父如此喜欢喝酒,现在人又下落不明,倒不如他就在酒城好了。
林婉若的眼睛泛着光,“当真?!”若是去一趟能够找到师父,那就能再见到师父,也能跟爹爹和娘亲交代了。
凌清看到她的眼神,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太真诚的眼神他看了不敢实话。
“我也不知道,但是去了就知道有没有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