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问问你，为什么喜欢我？”顾暖托腮瞧他。

包厢突然响起敲门声，服务员推着一个餐车进来，上了菜又安安静静走出去。顾暖说：“算了，先吃饭吧。”

陆旸到底还是个18岁的少年，心理素质没她那么好，他憋了一肚子的话，不吐不快：“10岁的时候，我第一次拍电影，就是和你合作。你听了我的歌之后，眼睛慢慢亮起来的样子，让我喜欢上了自己。”

顾暖：？？？等等，不是喜欢她吗？

“你让我第一次感受到，我的存在可以对另一个人造成那么大的影响。虽然是演戏，但我还是很震撼。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爱上了表演。”

顾暖心想，这孩子大概受他教哲学的妈妈影响，人还没生过就开始思考人生意义。

不过陆旸后面的话就让她没办法再分出神在脑子里开弹幕了，男孩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双眼，说道：“我看过你出演的所有电影，参加的所有节目，接受过的所有采访。最初是因为想向你学习表演，可后来……就是因为想你。你不仅是冷冰冰的荧幕上变换的角色，也是曾真实地出现在我生命里，摸着我的头说弟弟表现真好的姐姐。我每次想到你，想到的都是甜甜的味道，或许来源于你曾送我的水果糖，或许只是来源于这份想你的心情。”

顾暖的手紧紧贴住桌沿，试图用冰冷的玻璃缓解脸上的燥热。“旸旸，你对我的喜欢，也许是粉丝对偶像的那种……”

“我不是。”陆旸打断她的话，“你知道吗，姐姐，我问过我一个追星的朋友，他对他喜欢的偶像是什么心情……”

那个人是李柒，他曾经问他如果他有机会认识卢恩恩，会不会去追求她，李柒果断摇头。“别了吧，女神就是用来供奉在神坛上瞻仰的，要是接触得越来越多，发现对方也要吃喝拉撒，那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再说人家瞧得上我吗，我上赶着闹笑话吗？”

“我的答案和他不一样。我对你不是简单的崇拜，顾暖。”陆旸第一次直接喊顾暖的名字，听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她好像在此时此刻才反应过来，对面的那个男孩子不仅已经成年，也是一个比同龄人更成熟的男人，他可以细致入微地照顾一个人，也可以在被喜欢的人拒绝后，心平气和地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

他和她其实是站在同一个高度上。

“我不仅想了解你的优点，也想了解你的全部。我不会因为你不完美就感到失望，我其实更希望自己可以填补你的缺憾。”

“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旸局促地挠挠头，“这我就不敢确定了，也许是再见到你之后，也许是再见到你之前？”

顾暖盯着桌子上的菜不说话了。陆旸有些紧张，想了想，又补充道：“不是只有徐老师参与了你的成长的。其实……其实我也是，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不过我不是私生饭啊，我知道的所有关于你的消息都是你自己主动曝光的，我没跟踪也没偷拍过。那些绯闻我也都不信的。”

顾暖觉得问题比她想象中的棘手多了，本以为是青春期男孩子一时的意乱情迷，可这明明是经年陈酿，只揭开一角，酒香就已经挥之不去。

她开始搬出那些说服她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止步的理由：“旸旸，你现在可能觉得你很喜欢我，也许你更了解我之后，就发现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其实是个很无趣的人，不像你一样学识渊博，也不懂音乐，就连演戏也多半是凭感觉。而且，我们差了五岁，你会接触到很多和你一样正值青春的小姑娘，她们比我更有活力，也比我更适合你。再说我们的恋情也不会被公众祝福的，以现在你我的地位，大家只会认为是我潜规则你，或者你想借着我上位。”

“不是我不了解你，是你不了解我呀，姐姐。你如果了解我，就不会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不过这也没什么的，既然你考虑了这么多因素，就说明我还做不到让你满意，给你安全感，我会努力的。”

顾暖还想再说什么，陆旸脸上终于添了些无奈。“吃饭吧，姐姐，菜都要凉了。”

一顿饭，顾暖吃得食不知味，只在最后结账的时候缓过神来，坚持由自己付了钱。

“等你以后挣得比我多了，再请我吧。”她对陆旸说。

“这么说我以后还有机会和你一起吃饭？”陆旸很惊喜，“我以为你以后都不愿意见我了呢！”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顾暖心想，我最近是不太想见到你，我脑子太乱了，需要冷静冷静。

“王哥说要来接我。姐姐你不用送我回去了。”

“哦，那好，那我……”

“顾暖，顾城有首诗叫《避免》，你听过吗？”

高中没毕业的学渣顾暖呆愣道：“什么？”

“‘你不愿意种花

你说：

我不愿看见它

一点点凋落

是的

为了避免结束

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顾暖还在消化这首诗，就见到那个总是害羞的男孩子对她张扬地笑：“我会让你改变看法的。再见暖暖姐。”

“再……再见。”

王承安的车就等在外边，陆旸钻进去之后，他紧张地问了一句：“顾暖和你吃什么饭？你不是表白了吧？”

“我没有。”陆旸的声音很疲惫，“回去再说吧，王哥。”

“哦，好。”

两个人一路无话，等到了陆旸房间，王承安一关上门，就见到那个高高的男孩子扑过来搂住了自己的脖子，开始嚎啕大哭：“呜呜呜王哥怎么办啊？我被她拒绝了！我……我还没表白就被她拒绝了！”

王承安拍拍他的后背，费力道：“有……有点儿勒，你松松手。”

陆旸稍微松了松，继续哭诉道：“我还对她放了狠话，她会不会更讨厌我了啊！”

“什么狠话？”王承安心里一紧，自家艺人不会真得罪顾暖了吧？

陆旸把之前的话复述了一遍，他松了口气。“那还好，你们文化人真会玩。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