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涛接了兵符,不日便要北上。临走前,他还是决定回去看看。虽说严家与他而言陌生的很,但终究是出生的地方,他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姜墘善送别了严涛,目送他骑马远去。转身吩咐道:“备马,我要去见父王。”
映雪阁内一如既往的安静,姜笙的病越来越重,意识模糊的时间越来越多。姜墘善到时,他的父王躺在床上,看起来似是睡着了。
罢了,改日再问也来的及。姜墘善这样想着,准备转身离去。忽然听到床上的父王咳了一声。
姜墘善回头,看到父王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转动了一下眼珠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姜墘善。
“父王……”姜墘善刚欲问安,便被姜笙打断。
“幺儿,你来啦……”看清来人,他收回看向姜墘善的视线,转而方向床帐顶端。“我记得……刚得病的时候,太医只说是小病……”
姜笙的声音飘忽,姜墘善要很仔细的去听,才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字眼。
“只是天寒,病不易好,父王不必担心。”姜墘善道。
姜笙木然的望着帐顶。
只是天寒吗?今年的冬天没有往年寒冷,宫中的侍女穿的衣服也没有往年厚。是安慰我的话罢了。姜笙这般想到。
“幺儿,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姜笙问道。他知道姜墘善摄政并不容易,名不正,言不顺,麻烦多,忙得很。
“父王,有部落骚扰了东面的边境,被袁将军镇压了。”姜墘善道。
即便是重病中,姜笙听到姜墘善的话还是烦躁的皱起了眉头,他不擅长处理政事。
姜墘善心知父王不喜政事,顿了一下,还是接着往下说道:“我去了兄长那儿,兄长认为应该尽快处理掉东面的部落……”
姜笙不知道姜墘善想说什么,躺在床上,皱着眉头听着。现在的他连起身都费力了。
“我认为如今的池国并不适合发兵,所以想来问父王,太子之前给过袁将军处理东面各部落的命令?”姜墘善道。
姜笙回忆了一下道,“没有……”
姜墘善立在姜笙的卧榻边,沉默良久又开口道:“……还有另一件事,当初葛将军为何要攻打襄国?”
“……那是他自己要去的。”姜笙说道。他记得这件事,开始便是葛方戟在朝上提出要攻打襄国。
“但是父王,您应允了。”姜墘善道,姜笙在位这些年来对政事多是不作为的态度,认为打仗劳民伤财,能不打便不打。在位其间只有这一次,是主动出兵。
“幺儿……你觉得葛方戟的死和我有关?”姜笙微微转头,看向姜墘善。
“儿臣不敢。”姜墘善赶忙俯首道。
姜笙看着低着头,面露惶恐的姜墘善,叹了口气——这孩子察觉到了吗?姜笙想到。
“幺儿……帮我把床垫掀起来。”姜笙说道。
“是。”姜墘善应道,将姜笙的床沿边的棉絮掀起来一点,在姜笙眼神的示意下,抽出一片锦帛。
“父王这是?”姜墘善看了一眼锦帛上的字,愣住了。
“是改立太子的诏书。”姜笙阖上眼道。“这诏书,我大概没机会在朝上亲自颁布了,如何利用看你自己吧。”
“父王此话何意?”姜墘善捧着诏书看向姜笙。
“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差不多该到时候了。当年王兄也是这样走的。幺儿你想查什么,我帮不了你,得靠你自己去查。”姜笙说着,睁开眼睛,视线落在姜墘善手里的锦帛上。
“可太医不是说……”姜墘善焦急道。
“太医又不是神仙。”姜笙有气无力道,费力挤出几分嘲讽神色。
都身不由己啊,王兄如此,葛方戟如此,他亦是如此。姜笙想到。
人越是临近死亡,越是明白自己的无力。
“幺儿,你把这锦帛收好吧,以后或许会有大用。我这最后的日子里只想好好睡睡觉。”姜笙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姜墘善喊了几声,发现父王已经睡着了。
“给父王看诊的太医是谁?”姜墘善收好锦帛,出了父王的寝殿,问侍候的宫女道。
“是杨老先生。”宫女回道。
“父王喝过的药渣可有留下?”
“都留着……”
“给我一些最近几日的药渣。”姜墘善道。
“是。”宫女拂身应道。
他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原以为只是葛方戟将军的死另有隐情,然而从父王的话来看,此事确实是和他有些关系,其背后曲折恐怕还要牵涉道先王的死因,甚至现在还控制着父王的性命,否则父王不必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