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九乖乖认错：“记住了，我都听大姐的。”

阿娇奖励地亲了弟弟额头一下。

温柔的碰触，林瑶九心都软了，坐在阿桔旁边，不太确定地问她：“那大姐还给陆大哥回信吗？”

平日里瑶九都是当作男孩子养，就连穿着都依着男孩子，脑子更是。

阿娇脸上一冷，对着书桌道：“这个不用你管，如果他问你，你就说我直接把信烧了，根本没看。他还想再送，你不接就是。”

既然他装成君子，她就不信他会直接登门纠缠。

林瑶九扭头，对着窗外悄悄吐吐舌头，明白长姐这是不喜欢陆公子了。之前那一位送东西，长姐虽然怪他，脸上却红扑扑的，特别好看，现在没笑也没脸红，沉着脸看起来好吓人。

转眼便到了初六这日。

吃早饭时，柳氏对阿娇道。

“明天初七乞巧，一会儿我跟你爹一起去镇上买点东西，晌午去你世家伯伯家吃饭，半晌回来，晌午你们姐仨随便做点东西吃吧。”

阿娇点头，林汝九飞快将口中饭菜咽下，急着道：“我也去！”

林母瞪她一眼：“乖乖在家待着，别只顾着自己玩，帮你大姐多做点活儿！”往常带她去也没事，但现在，她希望二女儿留在家陪长女解闷，有个人说话，总比自己闷着强。

林汝九撇撇嘴，跟母亲讨价还价，让她给她买点零嘴回来。

林母应了，又叮嘱林瑶九学完功夫就回来，别在外面玩水。

这话林瑶九都听烦了，一边喝粥一边敷衍点头。

三个孩子都嘱咐过了，林父和林母一起往外走，路过栅栏棚子时，林母多看了一眼里面的母鹿，对丈夫道。

“我看这鹿过几天估计就生了，应该跟马啊羊啊差不多吧？”

林父笑她：“你问我我问谁？没听说谁家养过这个。”

夫妻俩套上驴车走了，阿娇跟汝九一起收拾碗筷，林瑶九站在厨房外头念了一刻钟的书，然后就出发去河边了。林汝九凑到门口目送妹妹离家，回头很是羡慕地对阿姐道。

“还是小九好，天天都可以去外面。大姐，我想去看小九学功夫，行不行？”

“不行，你敢去我就告诉咱娘。”

阿娇冷声否绝。上次那场误会就是被妹妹招惹出来的，真让她去，谁知道她又会闯什么祸。

汝九悻悻地回了屋。

收拾完厨房，阿娇把这两日家里积攒的衣裳都抱到院子里，坐在房檐下洗衣裳。她没叫妹妹帮忙，汝九自己待着没意思，出来见长姐坐在小板凳上，身旁摆了六七件，还有自己换下来的裙子，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去端了一个木盆，坐在阿娇对面跟她一起洗。

姐妹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到后来换成阿娇投水，拧干后交给汝九去晾晒。

到最后一件，阿娇自己去晾，不料还没走到晾衣绳前，栅栏里突然传来母鹿怪异的叫声，叫一阵停一阵，听得她们头皮发麻。阿娇看向妹妹，汝九也回头看她，四目相对，都看出了彼此的担心。阿娇连忙将手中衣裳随便搭在晾衣绳上，跟汝九一起赶到栅栏前。

母鹿站在栅栏中间，四蹄不停地刨地，看到她们走近，它不安地朝墙边避去，身后……

“大姐，它要下崽儿了！”

汝九紧张地抓住姐姐胳膊，声音微颤。

阿娇心也提了起来，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多看这头鹿，但喜欢不喜欢，她心里很清楚。

母鹿不停地走动，她的心七上八下，似是询问又似自言自语。

“娘说它生小鹿应该跟马羊差不多，咱们走远些，让它自己生吧，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牲畜不是人，生产时不用旁人帮忙也能生下来。

汝九点头，脚步却移不开，双手扒着栅栏，有紧张有兴奋也有担心。

“大姐，我想在这儿看着，万一它自己生不好，咱们好找人帮忙去。去年里正家的牛下犊子不就是大人帮着拽出来的吗？我怕它出事。”

阿娇也担心，想了想，催她去请人：“张二叔家羊多，每年都下小羊，阿汝你去把张二叔请过来，咱们啥都不懂，就算有事也看不出来。”

“嗯，我这就去！”真有要紧事儿时，汝九一点都不懒，转身就跑了。

张家跟林家隔了两条街，汝九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拐到张家门前就见院子里张二婶也洗衣裳呢。都是熟人，汝九直接言明来意。

“二婶儿我二叔呢？我们家的鹿要下鹿了，我爹娘都不在，想让二叔过去帮我们盯着点！”

张二婶一听，擦擦手就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懊恼道。

“真是不巧，他今儿个赶集去了，走，二婶跟你过去看看。”

两家来往密切，张二婶见过林家那头鹿，比羊稍微大点，真出事她就能帮忙拽出来。

张二婶养羊下地都很厉害，是远近村里出名的能干媳妇，汝九心中大定，跟她一起往回走，转弯时瞥见洗南晚正好从家里出来，许是她行色匆匆，他一下子定住，想问又不敢开口的模样。汝九冷哼一声，躲到张二婶一侧懒得多看一眼。

张二婶瞅瞅两人，暗自惋惜。其实洗南晚跟林家二丫头都是好的，谁能料到半路出来个歪心眼的姑娘呢？不过她只是个外人，不跟着搀和里面的事。洗南晚勤快热心，在村里人缘不错，就算这事他做的不地道，大家私底下说说闲话，明面上该走动还是要走动，而林父也不是那种你跟他走动就别再理会我们的人。

两人很快就到了林家，进门前，汝九心中一动，趁大姐忙着招呼张二婶，偷偷溜走了。

北河边上，林瑶九安安静静蹲着马步，不远处陆匹背靠树干，面无表情。

他绞尽脑汁写的信被她烧了。

如果她没看就烧了，说明她憎恶他到了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的地步。

如果她看完才烧的，则表示他的道歉诉情没被她接受。

他都不知道该气她心狠，还是庆幸没有当面被她拒绝。

写信她不领情，见面又不容易，还不能强迫她……

陆匹望向河边，只有靠再次提醒自己父亲强娶的下场，才能遏制住威胁她的冲动。

远处传来脚步声，陆匹抬眼看去，入眼的是一个穿杏红裙子的姑娘，他心头一跳，不由站直了，只是下一刻便发现来人非她，而是她妹妹。陆匹平静地望着汝九越跑越近，心思动了起来。林瑶九还是个乖孩子，长姐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这位二姑娘可是聪慧的，或许他可以从她那里求便利？

“小九，先不用蹲了，你二姐来了。”

林瑶九其实早就看到了，此时得了许可，马上跑出林子问。

“二姐你怎么来了？”

汝九扫一眼隐在树木后的高大男人，这才急道。

“小九，咱们家的鹿要生小鹿了，你……”

她还没说完，林瑶九已经跑出去了，没跑几步又急急顿住，扭头大喊。

“陆大哥，我先回家看看行吗？”

陆匹从林中走了出来，看向汝九。

“伯父伯母都不在家？”

如果在，应该不会让人来找幺女？

汝九点头：“我爹我娘都去镇上了，家里没有长辈看着，我去请村人帮忙，可那个人不在家，只有个婶子过去照看了。我怕鹿出事小九心疼，就想叫他回去看看。陆公子，要不今日就先不学了？”

与阿姐的避讳林汝九的敬重不同，汝九面对赵沉坦荡从容，睁着一双桃花眼大胆地直视他。

陆匹很受用。他娶定了阿娇，当然希望未来小姨子把他当自己人看，如果汝九客客气气，反而说明她心里只当他是客。

“陆公子，那我们先走了？”

他不说话，汝九到林瑶九身边，牵着小妹的手请示道。

陆匹看看她，抬脚跟了上去：“我随你们去吧，我有熟人养鹿，或许能帮上你们什么。”

林瑶九大喜，甩开自家姐姐的手跑到他身边，兴奋道。

“那咱们骑马去我家吧？”

那些小鹿鹿出生了，想想他都迫不及待了。

陆匹摇头，示意他跟在自己身旁，只稍微加快了脚步，没有解释原因。

汝九故意落后几步，目光落在男人背影上，嘴角翘了起来。这个陆公子各方面都胜过姓孟一大截，如果长姐能嫁给他，就相当于在姓孟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让他始乱终弃，却不知她长姐没了他还能嫁更好的！

更何况，这人明显有那方面的心思。

汝九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