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历朝历代的士族中,庄子上的管事大多是家族里世代头的家奴,其中更不乏有和家族沾亲带故的。故而,打着正主儿的旗号霸占乡田、欺压邻舍的事儿层出不穷。
庄子出事儿,轻则败坏主子名声,重则连累主子在朝堂上被谏议大夫参上几本。历朝历代,这种事情都屡见不鲜。
秀妈妈闻言,也肃然道。
“小姐可有什么好计策?”
“计策谈不上,苦差事倒是有一个。”
西门暖温笑了笑,示意枝儿拿出一方蜀锦地图。展开一看,原来是萧府名下所有店铺和庄子,地皮等所有产业的图纸。
除了这份地图之外,还另有一个小册子。上面是每分产业最详细信息,大到庄子的来源、庄子历代的旧主人小到庄子的水土、气候、所种植被、管事的家眷无一处遗漏,无一处不详细,和那些铺头的销量,来源等。
这地图一看便是新制的,还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丝线甜香。秀妈妈随手翻看了几眼,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暗叹小姐是个心细如发、心思缜密的女子,非等同于常人所见。
等秀妈妈翻了几下,顾熙言才接着道。
“奶妈你是西门府中老人,往常的时候,我没发现奶妈你有什么,可这半个多月以来,我越发觉得奶妈你是个处事周全,心细如发的。奶妈和夫君的管事妈妈是府中头等的管事妈妈,如今我手上有个一顶一重要的差事,想着留老妈妈在府中管着查账的事儿,把这差事交到奶妈手里去办。只不过这差事需风餐露宿,日夜兼程,不知奶妈愿不愿意。”
这半个月以来,根据西门暖温的分工明细,阖府上下平白闲下来了许多人手。前些日子,府中一些多出来的下人已经按照籍贯纷发到了萧府名下的庄子里。
西门暖温嫁到萧府的时候,随身带了自己的心腹小厮和丫鬟,故而如今这府上内宅的事务少、闲人多。内宅的管事有原来那位妈妈,外面的铺面庄子虽然分别有管事料理,却少个总的理事的人。
西门暖温的初衷,是使整个后宅如同齿轮一样严丝合缝、一环扣一环的运转,即使她懒怠几日不打理后宅事务,也能保证各事务运转如常,不出差错。
那位老妈妈听了西门暖温的话,当即明白她这是有意把自己推到这把交椅上,以后定是拿自己当心腹了。
萧府中这些得了脸儿的管事妈妈,年纪大了是可以去庄子上养老的。如果能坐上这个外宅总理事的位置,真真是为安享晚年铺了一条坦途大路。
可秀妈妈不一样,她可是陪着西门暖温一块嫁过来的,没有西门暖温的照看,她很难在这儿立下根基,当即伏地一拜。
“难为小姐还愿意使唤老奴,老奴自当肝脑涂地,赤诚以报!”
西门暖温知道这事儿是成了,亲手扶起秀妈妈,俏唇咬笑。
“奶妈你这是干嘛,你可是折我的寿呀知道奶妈疼我,你是有心,我也不会叫妈妈单打独斗的去。”
“这巡庄的事情并非一两日就能巡完的,所以要辛苦妈妈每月回侯府汇报一次。”
说罢,西门暖温娇嗲的瞪一眼她,转过身子复又看那卷地图。
“那些庄子大多是在京郊周围,也有的是在附近的州府,只是……“
西门暖温迟疑片刻,又咬着唇,不明所以的问。
“奶妈觉得,从哪里巡起好呢?”
秀妈妈沉吟片刻,指着羊皮地图上盛京下方那处地界道。
“这几十个庄子里,单望津就有十处宅子,占比最多,收益也好,虽是小庄子。老奴想着,不如就从望津开始。
西门暖温闻言扬起一抹笑,美目里流光溢彩。
“我和奶妈想到一块去了,奶妈不愧是我的好奶妈。”
说着西门暖温娇娇柔柔的跑入秀妈妈怀里蹭蹭。
可这可把秀妈妈吓坏了。
小的时候秀妈妈就不成对她好过,就算她是主子,可那真正的主子是西门当家主母,她不过是一个庶女,当主母罚她的时候,秀妈妈她可不曾帮过她些许,还加害过。谁让她挡住了秀妈妈当主家大小姐的奶妈的路。所有秀妈妈可不曾好过,在西门暖温面前。
但西门暖温如此举动,不是正在说着,你随时都是我玩的,你得听话。
“好了,小姐,老奴也该收拾行囊了。”
秀妈妈在西门暖温背上轻轻拍打,好似在说,不怕,别不舍。
“嗯嗯,奶妈保重。”
西门暖温站直身子,泪眼蓬松的看着秀妈妈,好似万分不舍。
可秀妈妈是谁,一个能在庶女面前当奶妈,又能在主母面前说上几句话的老人家,怎么会看不出那是假的。
一两个葱头在袖子里,指甲上还沾上葱头呢子。
忍着心里极大的不爽,秀妈妈福了身子就出去。
其他的人也随之出去,留下西门暖温在原地哽咽,和着青玉、枝儿。
“小姐你别擦葱汁水了。”
站起脚尖,都看不见外边的人影了,青玉忍不住吐槽。
这个夫人真能装,以前怎么没见过呀!
“你别说了。”
枝儿直接推开站在西门暖温面前那个不能明辨是非的人。
“小姐这是哭惨了。”
说着枝儿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倒上一些温水,仔细替着西门暖温擦眼睛。
“原来枝儿才是最懂我的。”
西门暖温好想站起来这指着青玉骂。
你哪只眼看到我想哭的,分明就是辣到眼睛难受呀。
可西门暖温也就想想,不能那样子做。
枝儿正在擦着,不能动。
“啊”
青玉不信,上前捉住西门暖温的袖子,揪着它翻转。
那些葱头不过是一些汁水摸在上边,不过为了更好些,才加上大蒜而已。
可着让西门暖温差点没敲爆她的脑袋。
“青玉,你怎么那么笨”
“夫人”
青玉不好意思低下头,揪着那暗青色的梅花短袄,嘴嘟嘟的冒词。
“你还有理了。”
枝儿暗叹,等一眼那个自持理了的青玉,心里暗叫苦。
她两个也是什么呀,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