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夜间辗转反侧的不知是何时睡去了，感觉没睡多久，就被阿婆摇醒了，睡眼朦胧的看看天色还没亮呢，刚想问阿婆身体不好为何还这么早起，就被阿婆抢先道:“不好啦，阿离吊死啦～”

:“谁？”

:“李阿离！”

:“怎么可能？”昨儿还活蹦乱跳的说今儿一起玩呢，:“不可能，不可能”边说边套着衣服向阿离家赶去。

阿婆知道雅知和阿离关系好，怕雅知看到阿离死去的样子受不了，忙喊:“等等我。”

雅知只好奔回来，扶着阿婆向阿离家走来。

阿离家门口早就围满了乡邻，只听阿离娘哭天抹地的喊到:“怨我啊怨我～我的阿离啊，回来啊阿离～咱不嫁啦不嫁了，你不愿意咱就不嫁了啊～阿离～”

雅知和阿婆一时也进不去门，阿婆向身旁的众人打听究竟是为何？

原来是王家庄杀猪的王三，死了老婆后，想续弦，听人家说阿离不错，所以向阿离爹提了亲。阿离的爹娘打听得这个王三是个任干之人，甚是不愁吃穿的人家。觉得女儿嫁过去，这一辈子，吃穿不愁的了。再说王三前室也未留有子女。老两口怎么想怎么觉得这门亲事都是好的。当夜给阿离说后，阿离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说让她想想。结果，想了一天的阿离，昨晚回复老两口‘不同意’。父母问她为什么，她只是说要寻得合心之人才行。老两口怕错过这个王三，给女儿找这么不愁肉吃的人家就不容易了，只是不允许她胡闹。阿离只是不同意，生气回房了！老两口怎么想也没想到她会自杀，早起五行头的时候，阿离娘到阿离房拿拾柴篓子时，发现阿离上吊了。

雅知听到‘寻个合心之人才行’时，傻掉了，想起昨个聊天时自己说过的‘宁缺毋滥，如果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宁可死去～’的话。这才明白阿离为什么会问那些话。如果、如果，当时自己回答“嫁谁都一样”，是不是就不一样？想到此，觉得阿离根本不是她爹娘害死的，是自己害死的！一阵晕眩，昏死了过去。

身旁的阿婆并几个女子，连忙把雅知扶回家卧在了床上。

雅知心里一直怪自己:乱把二十一世纪的思想随便在这个地方说出，如果顺着这里的大众思想，阿离阿离就好好的。

话真是把杀人刀啊，就这样自己杀了一个人？觉得自己好坏，真的好坏，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觉得没脸见阿离父母、更不敢见死去的阿离。至此，雅知要么醒来呆呆的，要么闭眼睡去。

从阿离咽气那天算起，第三天出殡。

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屋角看的雅知，直到听到出殡的喇叭声，才意识到再不去送阿离，就真的来不及了！掀开被子起身，忙叫阿婆来给找白衣。

阿婆说:“你不需要穿的。”

雅知坚持，阿婆翻出白衣给了她！她穿上，不去追出殡的队伍，只是往阿离家跑去，到了家门前“哇～”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爬上梨树，坐在阿离最爱坐的位置，看着出殡的队伍往山上去。

雅知看着穿着白衣的队伍走向西边的红日头的光圈里，那多像个时光之门啊！

光秃秃的树干上，一白衣女子坐着，风吹衣带飘。任夕阳西下，风越加强劲。

出殡回来的人，远远看到树上的白衣女子，甚是一惊，谁？待到看出是雅知时，大家松一口气。

阿离娘看雅知从知道她女儿死去后失魂落魄的样子，又见她白衣加身，心中甚是感激她这么在意自己的女儿。待到了家门，怕她在树上风吹伤了身子，就劝她下来。

雅知只是看着她，道:“你说阿离需不需要我去陪伴？”

阿离妈一听这话，唯恐她死，吓得自己守在树下，忙叫阿离爹去叫阿婆来。

阿婆一听阿离爹复述的雅知刚才的问话，也是吃惊不小。忙赶来道:“你不想接着寻你姐姐姐夫啦？你难道也不要我了吗？”大哭了起来。

雅知听到‘寻姐姐姐夫’，心中冷哼，根本就没有的事儿，在乎啥？听了阿婆的后半句和看见阿婆痛哭的样子，想到阿婆此刻的心情一定就像昨天自己害怕没她时的心情。

见阿婆害怕没自己的样子，仿佛看到失去自己后母亲伤心的样子。连忙跳下树来，抱着阿婆一起哭起来。

秃树下，仨女人哭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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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的离去，雅知觉得都是自己口无遮拦所致，自此沉默多了，打算少说话多做事！

雅知见阿婆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可她心里觉得很对不起阿离，她很想知道阿离怪不怪自己。她想自己寻死好了，说不定能梦回故里呢！一直处在失魂落魄中。

阿婆见雅知如此，越加打定主意一旦买家送钱来就第一时间动身离开这里。所以有空就把家打扫了一下，把带不走的物件擦洗一遍，把带走的物件打好包袱。这过程中又充斥着无限的回忆:这里有自己如何面对失夫丧女后的日夜回忆啊，有自己如何在这里扎下根的坚强啊！现在想一遍过往，发现寂寞的多、欢笑的少啊！

阿婆生病本就没好，又加上这几日的劳累，自觉的越发的不好受呢！又想到这两天又要赶路，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时候呢！越想越心焦，要是自己没到公子家就倒下了怎么办呢？想了一会，独自拿着油灯出去找村里的写字先生写信去了！

雅知以为阿婆像以往一样到苏婆婆家聊天去呢，就没有跟着去。

第二天上午张老爷派人来了。

阿婆接过钱，交了房契和钥匙，留恋了一回，摸了一手锅底灰，带着雅知离开了。

出了门来，走出了村庄，阿婆把手上的锅底灰摸了雅知一脸，然后面带满意的继续赶路。

雅知原本郁结的心，被阿婆突如其来的举动逗笑了，她这样让自己觉得自己真是倾国倾城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