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椿这时候就站出来为庄裴泾一一介绍。
同行的都是襄国公府和靖远侯府的少爷小姐们,估计也是出门游览灯市时凑巧遇上,然后就结伴同行的。
襄国公府是现如今最显赫的勋贵。
因为出了一位生育了大皇子的容贵妃,二十几年盛宠不衰,加之大皇子是皇上的第一位皇子,当年也是让皇上欣喜不已。而容贵妃容貌妍丽,雍容华贵,又懂得进退,比性格木讷只知顺从的严皇后要讨人喜欢得多。因此皇上感念老襄国公教女有方,便时常召见赏赐。
后来,皇上一母同胞的长公主又将自己唯一的爱女康安郡主下嫁给了老襄国公的嫡次孙容继俨为妻,据说夫妻和美,伉俪情深。
这样二十几年下来,即便老襄国公早已过世,也早就让襄国公府由普通的功勋世家一跃成为京城最钟鸣鼎食仅次于亲王府的豪门贵胄。
特别是最近这几年,二皇子在皇上面前的地位和口碑岌岌可危,大皇子就显出能干来了。皇上因此又对襄国公府多几分优容,所以现下的襄国公府绝对算得上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在这一群人里,容椿和他刚刚唤做大哥的容榉就都是襄国公府的嫡出,两人还都是襄国公世子爷的嫡亲血脉。另外还有容梅、容桂、容柳等几位少爷小姐,除了容梅是两人同父异母的妹妹,其他二人都是来自于三房。
另说起襄国公府四老爷一家连带两位少爷和小姐都还在任上,过几个月才能回京,容椿的语气又多了几分亲热。只因庄老太爷和顾老太太唯一的女儿便是嫁给了襄国公府的四老爷,生育有容桃和容枫两位子女,这样一联系起来,庄裴泾和庄寄霜都算得上是襄国公府的姻亲,只是极少往来罢了。
襄国公府的几位少爷小姐都算不上很出挑,但也都端庄得体,世家风范不言自明。
相比较而言,靖远侯府虽只能勉强算是二流世家,但府上的公子小姐们在样貌身条上要出色得多。因容榉与靖远侯府二少爷相熟,所以他就接过容椿的话头,为庄裴泾介绍起靖远侯府来。
“这几位都是靖远侯府上的兄弟姐妹们,大家都是姻亲,所以我们也就不讲究那么些虚礼了。”然后他转向白衣男子道,“这位是靖远侯府的祁二公子,单名一个耽字。”
祁耽一抖折扇,彬彬有礼地道:“庄四老爷,幸会!祁某很是仰慕那些饱学之士,希望有机会,能得庄四老爷不吝赐教!”
庄裴泾一拱手,谦逊道:“祁二公子太客气了,庄某也只是一普通仕子,当不得这样高抬!”
“诶——!”祁耽拉长声调制止他的自谦:“以四老爷这样的品貌学识,即将到来的春闱,即便不拿个状元榜眼,探花定是妥妥的!何必过谦呢?”
这话说得有点讲究,一旁的贵女们都没听出来,不少人眼里闪烁着雀跃的光,可容椿却听出了不对劲,英挺的浓眉忍不住就是轻轻一皱。
祁耽这话猛一听起来是在恭维庄裴泾的才学,实则有讽刺他光依靠自己的相貌就能金榜题名的嫌疑。因为大宁自打开朝,每三年一次的春闱,历代皇上选取前三甲时,除了文章才学,第三甲的探花一般都是选取相貌极其出众之人来担当的。祁耽此言虽未明说,但意思指向却是毋庸置疑的。
庄裴泾自然心知肚明,却不动声色,一直维持着彬彬有礼的气度,微笑寒暄。
容榉为人比较粗豪,没听出那么多讲究,又接着介绍了靖远侯府庶出的三少爷祁聕和嫡出的四少爷祁联。还有一位靖远侯府大少爷祁聪,因常年跟着自己的父亲靖远侯在边关督军,所以今晚并不在此。
站在后面的靖远侯府的小姐只有一位,也是靖远侯夫人嫡出的,因在场的大部分都是青年男子,不便太过仔细介绍,也就匆匆带过了。
穆抒衍站在阴影处,很明显地看到靖远侯府大小姐祁慧莲的眼里闪出一丝懊恼之意,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
她万万没想到,今日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出门游逛,居然会有那家人这样的齐齐亮相!刚刚她一转身,那几个烧成灰她都能认得出来的面孔,就这样毫无预警直直地撞进了她的眼睛里。
此时她浑身的血液像是要凝固了一般,胸腔里的心脏却狂烈得像要跳出来。
她,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来面对同时出现的这些人,这些她前世念念不忘咬牙切齿的人。
不错,站在对面的几张她前世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其中化成灰她也不会弄错的,带给她最大恐惧和噩梦的仇人祁耽、最厌恶她也最让她厌恶的祁慧莲、还有她那位心理变态以折磨她为乐趣的丈夫祁联,以及唯一拿真心对待过她怜惜过她又无奈错过的祁聕,通通都站在对面,含着或漫不经心或羡慕嫉妒或审视猜疑的目光。
幸好自己现在站在后面,站在相对阴暗的地方。
穆抒衍想到这里,如汹涌的波涛般起伏的心绪因为庄裴泾那状似无意的轻抚而悄悄安定下来。这已经不是前一世了,她再也不会走进那个虎狼之窝,再也不需要怕他们,她需要的仅仅只是镇定地面对这一切!
穆抒衍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
庄寄霜似乎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小声问她:“阿衍,你怎么了?”
穆抒衍笑着摇摇头。
庄寄霜又狐疑而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番,看她真的不像是有什么的样子,遂放下心来,看着自己的二叔和那一群贵公子们寒暄。
当她看向容椿颀长坚定的背影时,眼里流露出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欣赏和仰慕之情。
这时,祁耽又出言道:“舍妹和容府的妹妹们都在此,四老爷何不将身后两位小姐也介绍给大家认识一番?”
这个提议很正常,一般情况下,没有拒绝的理由。
庄裴泾转头向后看了一眼。
穆抒衍的心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