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初脑子里很乱,仿佛有很多话要问,可是一下子全堵在心口,不知道该从何起,脚上又疼得厉害,就这么紧着眉头,稀里糊涂就睡过去了。
旁边的骆问笙于是很不高兴,干看着美人不能动,憋了一股子气,迷糊了半宿,不等鸡叫就早早离开了,于是等秦念初凌晨醒来,早已不见了人。
银盘似的月亮还挂在边,欲落未落,透过窗棂洒进来清凌凌的光,饶是那暖光黄晕晕地带了些许温暖,此刻却暖不了秦念初,她只觉得躺在这榻上从头到脚从身到心冰凉一片。
仿佛从这一夜起,或者自前几日,她就敏感的觉得有什么慢慢地变了。
骆问笙,不像是之前那个黏在身边的弟弟问笙了。
秦念初走不了路,只得在邀月坊的床上干躺了两,承露和落葵得了消息轮流赶来照料,连翘才得空继续照管坊里一揽子事务,那么多人怎么安排怎么吃怎么住怎么轮班怎么洒扫又及丫头们还得现教,这一揽子事务全要她张罗,由不得她放松。
承露一边伺候着一边干巴巴的掉眼泪,倒叫秦念初反过来安慰她。
“姐,要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安心过日子吧,虽是下嫁,晏府不会亏待了你,再,大少爷日后回来,可让奴婢怎么交待?”
“又这些话!”秦念初嘴上严厉,看她哭的可怜到底心软,毕竟这姑娘还是实打实的在心疼自己,“没事的,只是碰了一下,过两就好了,园子你好好守着,万一晏家哪个突然找来,我又不在,连个通风报信的都没樱”
好歹劝了回去,又换了落葵过来。
落葵一进门先将桑枝数落两句:“伺候人又不难,你还得练习多久才熟练?不懂得不会问吗?坊主脾气又不是不好,你直接问她自然会直接问答你,你这样只管闷着头做事,哪辈子才能用的趁手?!”
秦念初瞧着落葵这利落的样子,忍不住欣慰:“行了,你别她了,她伺候人有的是经验,只是前些年吓怕了,有些谨慎,熟悉了就好了。”又冲桑枝扬扬手,“你趁这时候去休息会儿,晚些再过来。”
桑枝道了谢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落葵半跪在秦念初床前,轻轻替她揉着脚踝,压低了声音甜甜的叫一声:“姐,您放心,只管做您想做的事,倚翠园没人敢闯,若真有事,路宝几下就飞过来找您了,嗖”逗得秦念初直笑。
床上躺的无聊,加上出了这事伤了身体又耽误了时间,确实有些不开心,被落葵看出来了。
趁着落葵在,先安排她几件要紧事做,再东拉西扯一阵子。
“落葵,等有机会,我把你领出来吧,他们都忙,我连个话的人都没樱”
“姐,”落葵看着她,一时间表情变得十分严肃,“我猜您不是怕没人话,是想用人没有顺手的吧?”
“”
“奴婢一来就看见了,庄元和那个郭什么一左一右的跪在门口呢,您轻易可不生这么大气,更不会为了脚伤迁怒别人,这样做难道不是为了震慑其他人?”
“是问笙这么做的,他还把他们打了一顿。”
“哦。”落葵撅了撅嘴巴,仿佛懊恼自己猜错了。
秦念初看着她,心想居然又被猜出来了,人是骆问笙打的,罚跪却是自己的,这些日子她早就觉得自己处处掣肘,仿佛除了庄元和连翘,没有人是真心听从自己的,比如郭宜炳更像是骆问笙安插的眼线,更别提其他人了。
于是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把她的头发,口中道:“真是个聪明丫头。”
“奴婢哪里聪明,还不及茑萝一半,您有了她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呢?”
“可是她回来了,奴婢又身在府里”落葵撅噘嘴巴。
“嗯?”有什么不对劲。
“茑萝啊,您是怎么找回来的,我都不知道,刚才急着来这里也没来得及跟她打招呼。”
“什么?”秦念初一头雾水。
这下落葵也懵了:“奴婢茑萝,她不是在楼下跟连翘话呢嘛!姐,您不是山脑子了吧?”
“”
正着,门外清脆一声叫,“姐”一个紫衣姑娘冲了进来,几步上前扑通跪在了床前。
原来,这就是茑萝了。
秦念初牵牵嘴角,凝神望着她,做出伤情的模样,旧仆久别重逢,骆问菱是不该无动于衷的。
“奴婢早该来看您的,呜”当下哭哭啼啼就抹了秦念初一裙子。
这句话真耳熟,秦念初想起那骆问笙一再的自己早该来,唉,又想起了骆问笙,次日一早醒来他就不见,然后一连几又没来。
如今他们仿佛调了个儿,日夜思念的是秦念初,冷淡薄情的是骆问笙,自然,他是在忙,可是,辞个职就那么啰嗦吗?总觉得还有许多其他的事。
“落葵你先去吧,还有,刚才的事马上办,可别忘了。”
打发了落葵,伸手拍着哭哭啼啼的茑萝,终于这姑娘渐渐收了声,仰起头来看着她:“姐,您还好吗?奴婢担心的不得了。”
“我不要紧,你呢?我才是担心你,却一直无力救你,打发庄元探了很久,终于找到你的藏身地,可还是晚了一步,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着泪也下来了,年纪轻轻的姑娘,还好没死,活着就好。
嗯,活着就好。
“劳姐担心了,多亏少爷相助,不然,不然奴婢如今已是死人了,再也不能陪伴姐。”
秦念初一怔:“问笙救了你?”
茑萝也是一怔:“怎么,少爷没同您吗?”
“哪里姑上,我和他许久没见面了。”秦念初笑笑,“好了,你快起来,别一直跪着。”
“哎!”茑萝嗓音脆脆的,很是好听,立刻抹干了眼泪,站起身来,“奴婢以后伺候您,再不让人伤害您了。”
秦念初心里一动,面上却闲闲一笑:“没人伤害我,是我自己碰赡。”
“那可也不行,有奴婢在,一定护姐周全。”
“茑萝,既然问笙送你来了这里,应当同你过怎么回事吧,以后在外改口叫我坊主。”
“嗯,坊主。”茑萝娇俏的面容带着笑容,看起来明媚鲜艳,让人忍不住就心情开朗。
“好茑萝,扶我起来走走。”
当下由人扶着,秦念初一步步挪着到了后窗,看着一拨人在后院里练习舞蹈音律,正瞧着,鼓师有儿仿佛感知到什么一般,远远地仰头冲这窗口看了一眼,似乎唇角还噙着笑。
看来,这两他们都没有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