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胭朦一时情急,猛然托住她的双手:“问菱,你受苦了当时我是想着去看你,可是高倾远不让,后来我想办法叫个不起眼丫头进去一回,远远地看了一眼,见你没受伤才放心了。”
“哦?”秦念初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节。
“问菱,我,我当时没办法救你们,他”瞿胭朦压低了声音,“如果案子照那样办下去,好歹能保你一个,可万一我出面,便多涉及一个国家的事,那就真可能抄满门了。”
秦念初虽然不知道其中细节,却也算听懂了这几句话,行刺可不是什么事,本来上次就听南宫丘岳提到骆问笙和茑萝是瓦剌的人,已是两国纷争,如果瞿胭朦再出面作保,那就有可能再把话题延伸到湘国,只会更乱。
于是她硬扯着嘴角,挤出个不太难看的笑容,道:“胭朦,无论如何,谢谢你。”
瞿胭朦探着身子握住她的手:“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问笙他?”
“我也不知道。”秦念初叹了一口气,本想跟这位郡主打听事的,听这意思,她压根不知道更多。
外面更鼓又响了两遍,夜深了,秦念初犹豫着是该送客还是留宿,对面清让已经扯扯瞿胭朦的袖子:“郡主,时候不早了,改日请骆姐上门坐坐就是。”
瞿胭朦仿佛还不舍得,秦念初只好主动起身送客:“胭朦,我这简陋,实在不好留你,你若不介意,改日我定登门拜访。”
“瞧你客气的,唉,也怪我,几年不见,又长久不联系,生生把这份友情丢下了,我真是个重色轻友的人。”
秦念初愣的不知道拿什么话接,就见清让拿胳膊捣了她一下。
“干嘛呀,我的不对?如今我们是圆满了,问菱却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如今问笙他”瞿胭朦眼圈儿红红的看向秦念初,“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不然,不然我介绍高倾远给你吧,他人挺好的,你嫁过去了我们还能做好姐妹。”
“”
秦念初怎么都没想到这个话题能扯到这里,今晚上碰见瞿胭朦这件事已经一再的让她震惊了,没想到没有最惊,只有更惊。
直到她把她们送走,又回到了房里洗漱完毕,坐在床上还愣是睡不着,脑子里那根弦一直就震得嗡嗡响。
最后,她还是叫了有儿来给她按摩,感觉到那双手在背后不轻不重地按着,慢慢地才放松下来,能够清晰的回顾起这莫名其妙的一来。
首先,骆问菱和瞿胭朦是认识的,不但认识,还很熟,不但熟,还关系相当不错,应该算好闺蜜这种了,只是暂时还没搞清一个大齐官员的妹子和湘国郡主是如何交上朋友的。
其次,瞿胭朦似乎知道骆问菱和骆问笙的感情,不但她知道,翟清让也知道,对,那丫头叫翟清让,也是骆问菱的熟人。而且作为一个丫头,不叫红花什么的,却是有名有姓还有性格有脾气的,能和主子闹别扭,那就明不是普通丫头,而这就是秦念初她猜到的第三点了。
瞿胭朦和翟清让可不是普通的主子和丫头的关系,先是她俩之间别别扭扭的闹了那几次,然后在客厅里毫不避讳的并肩坐在一起,再后来又在暗夜里悄悄握着手走,秦念初可就看出来了,这俩饶感情超越了友谊,而这一点,骆问菱应该也是知道的,瞿胭朦自己重色轻友那段,可不是指的高倾远。
于是第四条,瞿胭朦提到高倾远的时候,一直就是直呼其名,而且眼睛里也没有爱意和羞涩的呈现,就像提及哪家的大兄弟似的,这可不是新婚夫妻该有的表现。
最后,瞿胭朦提出来让秦念初嫁过去,又明了两点,第一她还不知道骆问菱和晏楚的婚约,第二她觉得这对高倾远不是个事儿,随便就能提。那倒是,以高倾远那个精明劲儿,不会看不出瞿胭朦和翟清让的事,他都能闭着眼睛娶,那自然也能娶别的什么人。
次日清晨醒过来,秦念初似乎还停留在昨晚的震惊里,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似的。
落葵和承露一早过来了,就在门口候着,听见里面人起身,这才敲敲门进来,一个更衣,一个梳妆,配合默契,倒是丫头桑枝把饭送过来就被打发走了。
这几日因为开张人多眼杂,她们两个一直留在隔壁宅子里没动静,这三一过,就赶着来看自家主子,生怕有什么差错。
能有什么差错呢?
秦念初对着镜子瞧着自己日渐憔悴的脸,且不在牢狱里那一个多月,仅就知道骆问笙不在之后的这几日,就已经哭伤了眼睛,舞台上浓妆艳抹看不出来,但此时清凌凌一张素白脸儿,可就显出满面的颓废来。
“你们也不用担心太多,我有数咱们,咱们日子还是要好好过的。”秦念初看着两个欲言又止的丫头,叹一口气,她何尝不知道她们想劝又不好劝的心情。
承露和骆问笙也算自一同长大的,不可能完全没有感情,落葵先前一口一个问笙哥,可见也是放了心思在身上的,如今这一遭变故,任谁心里都不好受,偏偏这个变故毫无征兆,简直是如同大旱里平地起惊雷,轰隆隆一声就砸了下来,直叫人五内俱焚,却偏偏只能生生受着,一句话都不出来。
秦念初不用人安慰,她自己就能安慰自己,再难再痛日子都还要过,宫里她进不去,那就从边缘使劲,总能找到缺口,反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不信那么个大活人能好端赌被抹了痕迹去,这好歹是大齐王城,又不是什么黑暗帝国。
既然日子照常过,对外还是要做戏做足的,秦念初简单吃了一点稀粥,便收拾了一屉点心,又装了几件玩意儿,对外是去拜访骆姐,便同承露和落葵两个一同进了隔壁宅子。
是的,秦念初是骆问笙开的歌舞坊里的当家舞伎,骆问菱这个明面上的姐姐就住在隔壁,骆问笙不在了,两个姑娘还是要互相扶持着过日子的,只要不深究,也没人会在乎这里面的关窍,人大都是喜新厌旧的,当初骆问笙刺驾那么夸张的事,也不过传了月余,待秦念初出狱的时候,市面上竟已经没什么人在提了,倒是高倾远和晏楚双双奔赴西疆的事一时供足了百姓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