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无事的一个月。

灵倾主动叫住常恩，对他说：“明天跟我出去一趟。”

常恩脸上是掩饰不了的笑容，他兴奋的跑到前面去问：“公子我们要去哪啊！去多久？是要去买东西吗？我会帮您提很多东西的。”

手上动作连连，证明自己真的很有力气。

“嗯。”意料之外，灵倾回应他了。

这样常恩一下子手足无措，低着头迅速跑开了。

灵倾默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消失不见，出了神，一小会儿的功夫。

他并不是很能体会和理解人类的情绪，仿佛他们的一切都是奇怪的，思考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灵倾去找了容怡，他什么也没有做，甚至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就站在旁边看起来，看他们这些弟子认真十分修炼。

没有不快，没有言语，来这里仿佛就是意外一样。

本来在这里她们就是无关紧要的，此刻更像是一团空气。

灵倾确实是在看她，确切来说是透着这个弱小的容怡，看未来的那个容怡。

依稀之间也算是有些影子。

那个容怡样貌美丽，与当年的自己各有春色，聪明，脑子转得很快，有很多鬼灵精怪的点子，眼界宽广。

她充满着自信，有时就像会发光的明珠，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去相信她。

家世好，衣品好，有能力，修为高。许多人都被她吸引，不由自主的想与她靠近，在毫无意义的时间里，越来越多优秀的凡人聚集在她身边，彻底诠释了人多力量大这个词。

对了，好像不止是凡人，有些大大小小的妖王对她也很感兴趣，一而再再而三的暗中观察她，顺水推舟帮她一把。

这时灵倾才发现，他输得很彻底，从任何方面。

那时就连天界那帮神，都不分主次，定要帮她。

失败，不可磨灭的损失，因她一人让整个十族蒙了羞。

突然，灵倾想起来她及她所谓的朋友还有同盟是怎么死了的。

所有人挫骨扬灰魂飞魄散，再无来世，祸及九族。不论生死，是人是鬼，只要有那么一层关系，都逃不了。

而她自己也受尽折磨，眼睁睁的看着至交好友一个接一个的死在面前，在他们面前她连死都做不了。

忽然间觉得，其实自己的结果也还不错。

虽然他们师徒之间有着不小的隔阂，不可否认的是渊归是个好师傅，尽力教导着他们的修行。

时间转瞬即逝，一晃就到了深夜。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我在做什么。”灵倾回想起当年，开始嘲讽自己：“想起来了，那时候我带着两个小怪物，东躲西藏，过着让他们饥寒交迫的生活。那时候我们都还小，无力改变现状。

反观一下如今，却是不说也罢。”

“我今天仔细观察过了，再对比当年，你们确实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是我……啊不！是我们不长眼。确实……你们情感的来源是源于容怡她自己的见色起意。”

灵倾自觉用错词了，自行改口继续说：“错了，我应该说得美好一点，‘一见钟情’就用这个，她好像一直跟你强调这个词。”

不是好像，是确实。

“最初的时候，是没有一见钟情这个词的，它叫见色起意，后来有些凡人觉得这个词不好，有那么一点儿流氓粗俗的意思，就诞生出了它。

所以你们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你的外貌本身，如果你是个女子，或相貌平平，或年岁已高，或许她对你与现在或许有些差别，或更无微不至，或只是单纯讨好。

她是你唯一的弟子，如果你出了什么不测，继承你的衣钵是为理所当然。人心难测，她是什么货色你我心理都有定量，至于她身边那只杂毛，自称凤凰血脉的，我心里有数，你心里也有数。

跟你说这些，不是离间你们，是想让你客观一点去看待她们。”

说到底，他们心底都保有三分旧情，彼此心照不宣。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

说了这么久，灵倾早就口干舌燥，一下子就把桌上的茶喝完了。

他也是懒，不想烧水再泡一壶，找了一小坛酒打开，扑面而来的酒香味对灵倾来说很刺鼻，但是这些他能忍受。

倒了满满一茶杯，轻抿一口熟悉的辛辣味在舌里爆开，喝完一抔就不喝了。

等了许久都不见渊归有回答，灵倾觉得到此为止了，不管站在何种立场，他的话己经越线。

不管怎么样，该结束了。

那现在本君到底该做什么。

渊归并不想再重复那样的残局，但他也无力改变这种格局。

［跟宗家之前说的一样，做好你该做的，其余的不是一介下人该去思考的］

［宗家已经做出选择了］

系统冷冰冰的机械声，说出的是现状。

灵倾离开的时候有去找百白橘子这群妖兽道别，朋友一场，灵倾承认它们了。

“阿倾你去拿件东西要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看运气，可能最近这几百年都回不来了。”

“那祝阿倾此次出行一帆风顺。”除了这句，百白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常恩一身轻松，被灵倾抱在怀里，御风而行。

擅自抱住灵倾的脖子，凑得近近的说：“公子我们先去哪。”

这个问题其实灵倾并没有特意想过，原是飞得远些，然后随缘二字。

常恩正想着，突然感觉到公子的手紧了几分，耳边是他冷冷的声音。

“原先是随缘，现在先带你回去道个别。”

常恩安静抱着公子的脖子，享受着与公子在一起的二人时光。

此刻他知晓了公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强大，温柔。

脾气可能不是很好，故作冷漠的不近人情。这些点点滴滴聚在一起，觉得，自己大约是世上最幸运的人了。

灵倾自然知道这小家伙在心里想什么，他要这样认为也无关紧要。

他不在意在他人心目中的形象印象，也不乐意去纠正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们要这样认为就由他们去罢，反正他自己也不知他该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