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进城,街道似乎比先前更拥挤了些。
涂山铃奋力朝城里挤,没走两步,就感觉有人在拉她,回头看去,就见裙子被夹在了两人紧贴的身体之间。
涂山铃:“”
感觉头发都要被挤掉了。
宋潜终于挤到了涂山铃身边,十分自然地帮涂山铃拽出了裙子。
姑娘咯咯笑,“莫挤,莫挤,花车过去了,就会恢复通行。”
“花车?”涂山铃踮着脚朝人墙那头看。
姑娘脸上就多了几分向往的神情,“嗯,十二花神游街!今年,家主的长女会扮梨花花神与民同乐,听说是个长得很美的女子呢!”
慎棠的长女,叫什么来着?哦,慎宁。
这孩子是天元245年还是246年出生的?
不用管哪一年吧,也该有二十四五的年纪了,这个年纪,没有修炼天赋就该嫁人了,有修炼天赋也该游历问道了。
扮个鬼的花神啊,慎棠的脑子果然坏掉了。
涂山铃撇嘴。
花车终于出现在了长街上,每一辆花车的造型都各不相同,有亭台楼阁,有高山流水,有金戈铁马,“花神”就在花车上翩翩起舞。
为了跳舞好看,“花神”的衣衫都比较轻薄,雪白的手臂若隐若现的。
宋潜皱起了眉头。
涂山铃按住宋潜的肩膀,“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当爹的要这样羞辱她,我们区区两个外人哪有立场保她?!”
得先救祁旸才行。
宋潜微微颔首。
二人目送花车离去,心情显然都不算太美妙。
街道解除戒严,人群逐渐散去,道路恢复了畅通。
涂山铃站到上马石上,盯着来往人群看了一会儿,找到人去得最多的方向,才拉着宋潜往那边走。
她道:“这个时辰,去花神庙的人肯定是最多的,跟着人群走就对了。”
花神庙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平常绝对是个清幽的所在,今天不仅庙里熙熙攘攘,就连庙外也挤满了等着进庙祈福的人。
涂山铃也不是非得进庙,她在街口挑了个显眼却不挡路的位置,席地坐下。
宋潜顺手递上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方布。
涂山铃轻笑一声,抖开布,铺在了面前的地面上,才又朝宋潜伸手。
宋潜递上山海图。
涂山铃展开山海图,闭上眼睛,摆出高人的模样。
等不多会儿,果然有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被涂山铃神神叨叨的模样唬住了。
姑娘:“算命吗?”
涂山铃眼都不睁,只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比算命厉害多了。”
“啊!”姑娘转头看着男伴,“要不要试试?”
青年十分好脾气,“你要是好奇,试试也无妨。”
姑娘立刻兴奋地蹲到了地摊边,饶有兴趣地打量山海图,“这是什么?”
涂山铃终于睁开了眼睛,“这是天乐元君留下的宝贝,大到山川河流,小到蛇虫鼠蚁,无物不可找。”
姑娘:“我定亲缺一块白玉,你能找吗?”
涂山铃抬手指向山海图,“你对着它诚心冥想,自会得到答案。”
姑娘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心里反复念叨着“白玉、白玉、白玉”。
山海图上的水墨一阵流转,像是谁用手搅乱了的沙画似的。
青年惊呼一声。
姑娘闻声睁眼,正好看到画面定型。
河流不再是一条线,山也不再是一个小尖角,整幅画由抽象变得写实。
画中还出现了许多小红点,旁边标注着“白玉”字样。
青年:“这座山我认识,出城往东十里,曾经确实产过白玉,没想到现在还有。”
姑娘高兴极了,“庆哥,我们现在就去找吧。”
被称为庆哥的青年“嗯”了声,在地摊上放下一锭碎银子,拉着姑娘便往城门方向而去。
青年男女的模样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观望片刻,便有人朝小摊走来。
围拢的人越来越多,涂山铃鼻翼微微动了动,熟悉的味道更浓了些。
鱼儿要上钩了呢!
日落收摊,宋潜主动落后几步,身形一闪,隐没在了人群中。
这种不需要多发一言,对方就能主动配合的感觉真好啊。
涂山铃如斯感慨。
五界分元后,宋潜根本不参加应酬,见过他的人不多,可他身上隐隐的气势威压仍在,稍微厉害些的角色,远远看到他,便会遁逃。
涂山铃的计划便不可能成功。
宋潜主动躲了最好。
涂山铃怀里揣着今天赚来的银子,找了家生意不怎么好的客栈,要了间面朝树林的房间。
为鱼儿咬钩提供了绝佳的环境。
涂山铃晃了晃不响,“小的们,给我盯紧了,只要有人靠近我房间,立刻通知我。”
入夜,她并没有睡觉,而是盘膝坐在在床上,闭眼假寐。
吱吱。
一只老鼠两只前爪抱在一起,朝床边探头探脑。
涂山铃:“知道了。”
老鼠这才嗖一下蹿了出去,隐没在了夜色中。
窗格吱呀轻响一声。
来了。
宋宁音肉眼凡胎,在黑夜中不能视物,不过涂山铃的神识却已经锁定了来人。
那人正在翻她留在桌上障眼用的包袱。
涂山铃:“哎哟,哎哟,哎哟,我说是谁呢,一股子臭猴子味儿,原来是你呀,无支祁。”
无支祁觅声看来。
一只手撩起了帐幔,露出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不认识。
无支祁上上下下打量涂山铃一番,怎么看涂山铃都只是修为浅薄的小修士而已,然而却一口叫破了他的真身,这让他有些忌惮,并不敢直接掐着涂山铃的脖子逼问东西在哪里。
他大步一跨,坐在了椅子上,“山海图借我,条件好谈。”
“哈。”涂山铃撑着下巴看无支祁,“天乐元君亲手炼制的法宝,存世的不过也就是那几件而已,借给你我哪里放心,不借,不借。”
她连连摆手。
无支祁收紧了手,掰下了一块桌角丢到床边。
“威胁我?”涂山铃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小哥哥,有人威胁我呢!”
哗哗哗,是瓦片移动的声音。
瓦片自动叠在了一起,屋顶露出个大洞来,一条人影从洞口一跃而下,立在了涂山铃身旁。
无支祁汗毛倒竖,他从来人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
他不如他。
他脚下微动,就要逃跑。
涂山铃:“你当年在淮水呼风唤雨,大战群神,力战应龙,如今面对区区一个我,竟要逃跑,无支祁,你的傲骨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