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铃手里咔咔剥着瓜子,自己吃一颗,抛一颗给宋潜。
宋潜接了也不吃,顺手放进小碟子里,集齐一碟又推回到涂山铃手边。
涂山铃:“你怎么不吃?”
宋潜蓦地起身,“方向变了。”
涂山铃赶紧丢掉瓜子拍拍手,“慎棠的心这么大的吗,竟然没把灵尾藏在即翼山上?”
论防守严密程度,即翼山家主宅邸必然是整个九江墟首屈一指的。
她一直以为灵尾肯定藏在偌大的即翼山上,他们只需要在客院静候,等到慎腾上山之时,他们再尾随上山即可,谁知道居然不是!
宋潜:“走。”
涂山铃自觉抓住宋潜的手,由宋潜带着飞掠。
无数青砖黛瓦在脚下后退,二人来到了距离即翼山并不算太远的一处宅子,宅子四四方方的,院墙尤高,内里却平平无奇。
涂山铃用眼神询问宋潜是否知道眼前的是什么地方。
宋潜拉起了涂山铃的手,在掌心写下个“铭”字。
涂山铃秒懂。
铭。
慎铭。
慎家的前任家主。
听说慎铭被竹山放归后,被其弟很是圈禁了些年,想必圈禁之地便是这里了。
可是慎腾来这里做什么?
慎铭如今归隐了,定然不在这里,且这里对于慎棠这一系的人来说无异于耻辱之地,绝无过来瞻仰的可能性,慎腾这举动便更显怪异了。
宋潜抬手在空中虚点几下,一幅宅院的平面图凌空成形,图中标注着不少圆点,那些地方都藏着暗哨,他们要混进去,必须同时避过那几个观察点。
涂山铃点头,她的手指在不响上轻点。
慎励急切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来人,抓贼!”
这是之前不响吸收的慎励的声音,现在只是放出来了而已。
涂山铃调整了一下,慎励的声音越发急迫和紧张,“来人,抓贼!”
宋潜的神识从几个暗哨上扫过,见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分散了,这才带着涂山铃翻进了院子里,躲在暗哨看不见的死角。
涂山铃耳朵动了动,朝前面一扇窗户指了指。
宋潜的手覆在窗扇上,内里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窗户便被打开了。
涂山铃伸手轻轻拉开了窗扇,撑着窗框翻了进去。
她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挤进雕花大床的后面,重重帐幔遮掩,肉眼休想发现她的身形,她再回头时,窗扇已经恢复了原样,而宋潜已经站在了她身边。
慎腾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什么意思?”
陌生的声音道:“什么你啊你的,我怎么都算是你的叔公了,你就这么叫我,真没礼貌。”
叔公?
涂山铃的手指无意识抠着帐子回忆。
慎腾的叔公就是慎棠的叔叔,慎铭的兄弟。
那一辈的人里有混得这么惨的吗?
好像还真有,那位几乎登顶成为家主,却因慎铭复辟而跌落云端的慎航不就是了么。
慎腾面容扭曲,“让我叫你叔公,你配吗?”
慎航:“确实不配,让一个奸生子叫我叔公,我都愧对祖宗。”
慎腾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这是他心中一直的隐痛,他从前听人说过,父亲成亲后一个月,长子也就是他,便出生了。
往前推九个月,父亲未娶妻,未纳妾,他是哪里来的?
他的生辰摆在那里,是最好的证明,他就是妾生子都不如的奸生子。
依礼法规定,奸生之子,依子量与半分,如别无子,立应继之人为嗣,与奸生子均分无应继之人,方许承继全分。
他的出身就决定了,他这一辈子都不如别人。
除非兄弟们全死了。
他记起了今次的来意,压抑着怒气坐了下来,“你不是说知道慎康在哪儿吗?别磨叽了,说吧,他在哪儿?”
慎航低低地笑,他好似觉得很好笑,继而大笑出声,“你们真是兄弟情深啊,到了现在,你还记挂着你的好弟弟。”
慎腾脸上显露出狰狞的神情,身体猛地朝前一扑,掐住了慎航的脖子,“别废话,快说。”
慎航勾唇浅笑,挥手一拂,轻飘飘地打退了慎腾,“你对你的实力好像有点误解啊。”
慎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他竟然连区区一个阶下囚都对付不了。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再次按捺下怒气,“如果你叫我来是逗我玩儿的,那么恕本少爷不奉陪了,你慢慢在这儿玩儿吧。”
慎航啧啧两声,“成大事者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就受不了了?想知道消息呢,就拿出点诚意来。”
慎腾的眉头渐渐收紧,他蓦然抽剑,“老东西,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慎航眼中的轻蔑一闪而过,他若要杀慎腾,外面那些明哨暗哨根本来不及救援,这人竟然还敢跟他嚣张,呵呵,果然被慎棠养废了啊。
他不紧不慢道:“我对你不感兴趣,不过嘛,我对你爷爷倒是挺感兴趣的,事成之后,帮我送一样东西给你爷爷,我们就两清了。”
慎腾警惕地道:“你要干什么?”
慎航呵呵笑,“你爷爷送了我一份大礼,我还他一份而已。”
慎腾眼珠直转,觉得先答应下来也无妨,便道:“可以。”
慎航:“合作愉快。”
慎腾嫌弃地撇嘴。
慎航也懒得再跟这个脑子里面只有女人的胸和屁股的人多废话了,“人在南野,你去找吧。在即翼你不好动手,可千万别错过这次机会啊。”
外间传来脚步声。
涂山铃拉拉宋潜,两人翻出窗外。
宋潜的脸色很不好看,为了保密,他亲自传讯给大兄,负责全程押送的就只有他新收的徒弟浣花了。
如此严格的保密下,究竟是如何泄密的?
涂山铃指指墙外,示意出去说。
同样的招数玩儿第二次就没效果了,她没再用慎励那句“来人,抓贼!”引开暗哨的注意力,而是召来了鸟群,遮天蔽日的,趁着暗哨抬头看天的瞬间,两人翻到了墙外。
涂山铃:“泄密了其实不奇怪,慎康得吃喝拉撒吧,这些事情必然不可能你们亲自负责,经手的人一多,秘密保不住很正常。就像前几天一样,我们能从帮闲的嘴里打听到事情,别人也一样。”
她打了个响指,“其实泄不泄密不重要,重要的是泄密的时间不能比我们成事的时间早。走吧,跟上慎腾。”
这一次慎腾哪儿也没去,径直回了即翼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