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荒郊，火堆映出的火光把桃染紧皱的眉头勾勒成了一个暗色的深窝。

林绯荷看着偶尔噼啪蹦起的火星，巴眨着眼睛，“若是莫炎长老依原计划，只是去偷珓灵石，明面上没惹出什么事端。那对玉方掌门来说，便是难题了。珓灵石是他的秘密。丢失了，他要找莫炎长老寻回，又要继续让珓灵石的事尽可能保密，那玉方掌门只能亲力亲为，但他一个人力量也是有限的。这样的话，灵妖阁与这事有关联，玉方掌门估计也很难察觉。但今天莫炎长老打乱了计划，把事情闹大了。玉方掌门为了尽可能凝聚天清门的人心，定是要把矛头对准莫炎长老。而以这事为幌子，他还可以在背地里夺回珓灵石而不被发现。更重要的是，玉方掌门完全可以动用所有天清门的力量去调查清楚莫炎长老今日所做之事。人多力量大，能查出的事也会多得多。那灵妖阁就很容易会暴露了？”

“玉方不是傻子。莫炎在独天峡蛰伏这么久，都没什么动静。突然今天就能天衣无缝地出了大招。玉方肯定会觉察出，莫炎有帮手。这样很容易就会怀疑到灵妖阁头上了。”

“如此说来，天清门还是会有一线生机的？”林绯荷开始想到，自己或许还能有亡羊补牢的机会的。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事好像愈加复杂了。“但若灵妖阁被牵扯出来了，那不是会更乱？”

“是啊。”桃染淡定地说着，仿佛已经心中有数了，“现在这样，对莫炎，对天清门，对灵妖阁，都没有好处。很显然，是有人故意撺掇莫炎这么做，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那会是谁呢？”林绯荷思索着，“鹬蚌相争，渔人获利？那他的目的是什么？珓灵石？”

桃染轻轻地扬起嘴角，“他的野心大着呢。”

“这么说，你知道是谁了？”

“大概吧？”桃染回答得模棱两可。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把那个幕后黑手找出来？”

桃染竟微笑着摇摇头，“不用急。就让他慢慢露出狐狸尾巴。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

林绯荷对桃染这种神秘兮兮的语言郁闷至极，“怎么又说得这般模糊不清的？”她警惕地瞟了桃染一眼，“你又在暗戳戳地盘算什么？”

桃染脸上的笑意蓦然变得温柔了，“放心吧。不是要对天清门下手。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林绯荷只长舒一口气，“你要下手，我也阻止不了什么啊？灵妖阁跟天清门仇怨那么深呢……”她说着说着，又觉得不对劲啊？自己不是还想着要帮天清门来弥补自己之前的错处吗？但灵妖阁也确实很不容易？完了，自己的立场到底是什么？林绯荷也凌乱了，不由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这都说的些什么啊？”

桃染还是温柔地微微笑着，一只手轻轻握住了林绯荷刚拍打自己脑门的手，“相信我，都会好的。”

他的话，简单而柔和，却好似有种能让内心凌乱的林绯荷安定下来的力量。但细想一下，桃染所说的好，真的是她所想的那样吗？“会好？你这是愿意帮天清门的意思？”她望着桃染，还是有着谨慎与疑惑。

桃染倒是故作玄虚的样子，“谁知道呢？”

“你又卖什么关子？”林绯荷看着他那有点狡黠的样子，心里直打鼓。这家伙别又动什么歪脑筋了啊？但是他对天清门怨念这么深，怕是没有坏心思也难啊？可自己也不能再给天清门惹出什么祸事了啊？天呀，又纠结了……她故意拉高了语调，“你可说清楚了！而且，你之前答应过我，我问的，你都会如实相告的！”林绯荷心想，先问清楚桃染他到底想怎么做，再见机行事。这样，总比她不知所措、只能巴巴看着事态发展的强啊？

不过，桃染自然不是省油的灯。“确实这样说过。”他竟若无其事地看了看天色，“小绯绯还是先沐浴吧。夜寒料峭，可别着凉了。”桃染浅浅笑着，一个手掌凭空摊开。一眨眼，手上多了一套崭新而漂亮的女装。“看你从天清门出来什么都没收拾，”他把女装放到林绯荷的怀里，“看看合不合身？”

林绯荷好奇地抚摸着这套衣服，布料柔软舒适，制作也十分精美，一看就知价格不菲。“这……该不会是你用法术把什么东西变过来的吧？”她警惕地看了看桃染，毕竟之前见过他把骨头变成银子。这衣服，万一是他拿什么东西变过来的，穿上去一会就变回原形了，那她岂不是很尴尬？

桃染似乎一下子便看破了她的心思，“不是。我之前找裁缝铺订做的。还多做了好几件。”他的头往身后的山洞偏了偏，“其余的，都放里头了。”

“不是变的？”林绯荷又摸了摸衣服，“这用料、手工、刺绣，都很好。应该很贵吧？”她又瞄向桃染，“你哪来这么多银子？”林绯荷又记起，桃染还能用法术神不知鬼不觉地偷银子呢！

“不是偷，不是抢，更不是行骗。是光明正大赚来的钱。”桃染勾起的唇角溢出满满的得意。

“你还会赚钱？”林绯荷更是好奇了，“怎么赚？”

桃染神秘地示意林绯荷要凑近些，似乎是要告诉她什么悄悄话。林绯荷满怀狐疑地把耳朵凑近了他。

“放心，”桃染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柔情蜜意，“我绝不会亏待你的。”说时迟那时快，他趁机亲了她的脸颊。

这算是什么情况？林绯荷懵然地摸了摸被他偷亲的侧脸，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这是做什么？”她的心怦怦直跳，明明刚刚还想着要理直气壮问出桃染的计划的，现在竟被他猝不及防地弄乱了心思。

桃染的笑意中又多了几分狡黠，“我只是提醒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快去沐浴更衣，别着了夜寒。”他的手放到林绯荷怀中的衣服上轻拍了几下，“去吧。”

看来桃染这是故意不想说了？再纠缠下去，也只会被他绕得团团转。林绯荷心想，那就先去洗浴，之后再去盘问他，看他要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