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恐怕是没机会了。”汗青平静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教授有多凶,三年劝退了5个同学,还都只是因为考试啊,迟到早退这些小事。我这可是旷课!”
“那怎么办呢?”我急得团团转,“我现在就定回程的机票,连夜走来得及么?”
“哼,出都出来了,就不要后悔。大不了回家退学生儿子去。”汗青笑出声来,他终于捉弄够了,回身坐到床上。“今天不走,明天一早出发。”
“好。”我像接了军令状,脸红红的,却痛快答应着。
“过来,”他拉着我,“早点休息。”
“嗯。”我点头,准备回房间去睡觉。
“明天一早出发去富良野。”汗青在我背后说道,语气很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嗯!——嗯?”我呆呆的张着嘴,这是唱的哪一出?不回家,接着浪?
汗青却突然正色道:“接到上级命令,去富良野采风,各方面收拾停当,明天一早出发。”
“啊?那你吓我?”我不满道:“人家还以为你真被开除了呢!”想起他刚才说的生儿子之类的话,脸上发烫,跑回自己房间,钻进被子里,大声道:“坏人,整天就知道捉弄我!”
汗青拉开门,隔着被子拍拍我的头,笑道:“又要作什么妖啊?”
…………
虽然心止婆婆脸上写着老大的不乐意,心里却着实难以割舍对故土乡音的亲恋,她看我们执意要离开,一直送到酒店大门外。
“婆婆,我会想你的!”我揽着她的腰,撒娇道。
“想我就来看我啊,婆婆什么时候都在,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懂吗?”她搂着我,另一只手紧紧拉着汗青。
“妈妈放心,菲菲考上大学以后,我每年都会带她来看您,小住一段。”汗青也承诺着。
“小住,头天来,今天走,也算小住吗?”婆婆嗔怪道,“给你们准备了好些吃的,玩的,我还想带菲儿去神社求一支签。”
“这次确实怪我没有计划周全,临时受命接了教授的任务,寒假来陪您过年。”
“婆婆,不怪汗青,是我拉他来散心……”
“这么快就护上了?”心止婆婆冷下脸,推开我,“我都说不得话了呗。”
“嗯。”我嘟着嘴,搂着婆婆肩膀,“好啦好啦,不要生气了嘛!我心里最疼的是你啦!”
婆婆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上面托着两个剔透晶莹的挂件,一只白猫,一只红猫。
她把白猫挂在我脖子上,念叨着,“这是我亲自去大阪求来的御守。”她又要给汗青戴上,可是汗青足足比婆婆高出两头,婆婆踮着脚尖都够不到。汗青见状急忙弯下腰,婆婆笑了:“哎,孩子都长这么高了,我记得三年前还……”她用手比划着。
“对,上了大学又长了5公分。”汗青笑笑。
“呵呵。”婆婆看看我,又看看汗青,满眼写着神秘,拉他俯身,啪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妈——”汗青羞红了脸,“她还是个孩子啊!”然后拉起我的手,钻进前来送站的出租车,“妈,我们走了啊,您多保重,寒假见。”
“婆婆说什么啊?”我被塞进车里,不住探头到车外,冲心止婆婆挥手。
“哎呀,小孩子不要乱打听。你妈没有教过你吗?”汗青少有的满脸绯红,小女儿态。危襟正坐,却并不再看婆婆的眼睛。
“什么嘛?”我大笑不止,“你好害羞哦!”
芳子陪着婆婆站在原地远眺为我们送行,小野拎着婆婆送的手提箱坐在出租车副驾,一直把我们送到车站。
“小野,你回去吧。”汗青接过小野的箱子,“一路辛苦。”
“汗青少爷,请帮小姐带回去,等到结婚的时候才能打开哦。夫人亲口吩咐的。”
“好的,我知道了。”汗青答应着。
“是什么啊?”虽然我并不抱希望,还是忍不住问道。
果然,小野只是摇头,抿嘴微笑,“这个真的不知道呢,夫人亲自封的箱。”
“好的,请转告心止夫人;如果有时间回国,也请她到我们家里做客。”汗青向小野点头致意。
小野笑着答应,鞠躬跟我们告别。
…………
洞爷湖到富良野,即使一刻不停的赶路换乘,怕是也要跑一天。
“汗青,找个地方把装在拉杆箱里吧。”我挽着汗青的胳膊,他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提着手提箱,这样赶路,很别扭的样子。
“搬砖的手就没法抱你,抱你的手就没法搬砖啊!”他也叹气道,用力把我拉向身边。
“哈哈,您这是要争做北海道土味情话之神吗?”我吊在他胳膊上,笑的不行。
汗青甩了甩手臂,“我只动动嘴,您老人家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拉过行李箱,“坐上来吧,我推你。你再拽,这衣服都快被你扯下来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回家脱。”
“哼,臭不要脸!”我踢了他一脚,不少行人纷纷侧目。
这里毕竟是日本,男权当道,在外面即使是对男朋友或者老公也是客客气气规规矩矩。我的行为的确唐突了。我双手抱胸,乖乖跟在他身边慢慢走。
“没关系,看我这衣服被拽的如此不堪,别人还以为是日本浪人呢。”汗青轻声安慰着,把胳膊搂过我的脖子,“浪人couple,咱们到札幌休整一下再走。”
札幌是北海道最大的客流中转中心,各路JR,轻轨,地面交通,飞机换乘,全都汇集于此,从洞爷湖转富良野的JR也在此处换乘。
买好了车票,距出发的时间尚早,我们找了一家饭店,先吃饭休息。汗青收拾行李箱,我去隔壁的超市买一些零食补给。
等我大包小包选好零食,只见吧台那站着一个五六十岁的阿姨。阿姨不会日语,英语也只是最基本的你好谢谢,之类。可是大多数日本人的英语也并不灵光,尤其是新一代的日本青年人。所以尽管年轻的女店员满脸笑容,非常客气的“嗨嗨”答应着,却解决不了任何实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