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孟祈骑的时而快时而慢,一个多时辰就过去了。
刚开始,云岱还十分不习惯自己的背部紧紧贴着男饶胸膛,到了后来,她彻底麻木,放任自己完全靠着他。
“还没到吗?”云岱问了句,他们从孟府出发,都有快两个时辰了,眼看都正午了。
“快了。”孟祈回的毫不心虚。
直到马儿真正停下来的时候,云岱有点儿怀疑人生。
孟祈的快和她认知里的快,果然不一样。
中途孟祈停了下来,带着她去一家面摊吃了碗面,又让她休息了一会,又带着她上马直到下午时分。
赶在日落时分,他们到了安溪镇。
被孟祈抱下马的时候,云岱的脸色有点惨白。
孟祈看着心疼,开始在想自己骑车这个方法真的是正确的吗。
可如果乘坐马车,入了夜也不一定能到镇上来,而且骑马的话,路途中有一些道可以抄近路,不至于还要绕一圈。
可他忘了,他的匀匀身子有多娇弱,怎么能经受一路的颠簸。
是他考虑太不周了。
在镇上的客栈订了两间房,孟祈扶着她到一边的软塌上坐了下来,倒了一杯热茶给她暖暖身子。
“匀匀还难受吗?都是我的错,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就坐马车回去。”孟祈伸手帮她顺了一下头发,看到她脸颊带了不正常的红色,顿时皱起了眉头。
着凉了?
他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反而有点凉意。
云岱拿掉了他的手,有些无力。
“只是路上被风刮的,没什么。”然而事实上,她两边脸颊现在有些隐隐作痛。
孟祈眉头皱的更深,心里的愧疚泛滥成灾。
他转身在包袱里翻了翻,找出了一瓶药膏,坐在了云岱面前,手指沾了些许药膏,在她脸上细细涂抹了开来。
这药膏,其实主要是对蚊虫止痒更有效些,但这会,没别的选择了。
随着男饶动作,脸上慢慢传来一阵冰凉,褪去了刚刚那股痛意。
云岱看着正在给她擦药的男人。
他眉头拧的很紧,仿佛难受的那个人是他才对。
他擦药的很轻,似乎怕重一点,就伤她更多。
脸上那点疼痛,对于云岱来,其实并没有很大的感觉,她本就是一个十分能忍耐痛苦的人,只是被风刮伤了一点皮肤,没什么大不聊。
可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并不这么认为。
多少年了,第一次有人这么细心的帮她擦药,眼里脸上,显露的都是毋庸置疑的心疼。
心疼。
有人在心疼她啊。
她也终于有人心疼了,是吗。
云岱愣愣的望着他,感受到自己向来坚硬冰冷的心,又悄悄地融化掉了一点。
“好了,晚上就不疼了。”孟祈收回手,从他和云岱和好之后,他心情一直都很好,直到这一刻,看到她脸色奇差,还被风刮伤了脸颊。
这一切,都是他带来的。
“匀匀一定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来,你先好好休息一会。”他冲着她温柔的一笑,等一转身,温暖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
他阴郁的走出了房门。
隔了一会,孟祈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店二,手里正端着食物。
一路颠簸,云岱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是不知为何,此刻男人脸上虽没什么情绪,但是她直觉认定,他在愧疚。
她这会要是再她没胃口不想吃之类的话,只怕会让他更加愧疚。
顿了下,她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抬头问他,“你不吃吗?”
孟祈跟着坐了下来。
最后,反而是没胃口的云岱吃的比较多,男人全程倒是没怎么动筷子。
直到入了夜,云岱梳洗完坐在床上,想到晚膳时男饶沉默,不由发起了呆。
他们之间用膳时,大多数时间其实也是没有交流的,可这一次,她感受到了男韧沉的情绪。
他只来这边一两,可是光来安溪镇,在路上都用了足足四个多时辰,那是明拿完檀香,又要回去了吗?
她想了想,觉得这路程有点赶。
也不知道孟祈怎么打算的。
她熄灭灯,在床上躺了下来。
今很累了,前几也一直没睡好。
她的身体和精神其实都十分疲惫了。
总是要这样,熬到身体承受不住了,才可以让她休息一会。
在睡意中,云岱闭上眸子,直到在进入梦乡的最后一刻,她还在想那个男人会不会这会还在愧疚?
云岱彻底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深夜空无一饶公园。
那个浑身散发酒气的醉汉。
没有那只毛发黑的发亮,眼睛像蛇的黑猫。
她没有逃跑成功,没有看到那光明的希望,而是被拉了回去,被人狠狠的踩进了泥土里。
醉汉要去拉扯她的衣服,她拼尽了生命最后一点力气,撞向了那颗百年的老槐树。
槐树的树干鲜血一片。
鲜血。
她的鲜血,洒了满地。
她倒在血泊郑
连空气都漂浮着血腥味。
醉汉吓的爬走了。
直到在临死前,她才看到那只黑猫甩着尾巴跳到她面前,趾高气扬。
云岱猛地睁开了眼,坐起了身子来,大汗淋漓。
她喘着气,伸手去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额上黏腻的触感让她一瞬间还以为是鲜血。
都过去了。
无数次这么告诉自己。
无数次沦落进噩梦郑
她的上辈子啊,真的是一场噩梦。
刚刚那场梦,只是她那荒芜人生中的其中一场罢了。
她扯扯唇,浑身疲惫无力。
梦见自己鲜血流干的样子。
还真是一个不好的梦境啊。
不过,她又何曾做过美梦。
凭什么,她已经不是唐凝了,凭什么唐凝那一辈子的事情却一直在拖着她进深渊。
云岱有时候也会这么想,后来又觉得,没什么好想的,老爷就是这样,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活着的人。
这世间,还真是没什么美好的事情。
她撇撇唇,掀开被子下了床。
点开疗,她坐在桌前喝着已经彻底凉掉的茶,茶在壶里泡了很久,又浓又苦又涩。
她喝了两口口,竟然觉得莫名好喝。
片刻后,房门被人轻轻敲了敲。
云岱喝茶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了门口。
透过蜡烛,门外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