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莲花何田田,蝉鸣一声接一声,贺瑜新煎了薄荷茶,贺彦坐在荷花池对面,贺瑜神情淡淡,贺彦猜不透贺瑜在想什么。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侯爷病入膏肓,需要找一个姑娘去冲喜,柳府迫于权势把女儿嫁与你。”
贺瑜眉眼一抬,“哦,是吗?”他竟不知道他已经被传成这样了,不过他现在已不是以前那副翩翩公子形象了,有这样的传言也没算误传。
贺彦看着他,“怀瑾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那个蔡红云,这半年不到,你就要娶柳纤巧,这根本就不像你,你老实跟我你要做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崆峒派的灭门案,还有山派掌门无故失踪,就连最近试剑山庄的林方生身染恶疾这一大堆的事,是你做的吧?”
贺瑜抬起手腕,素白的手指捏住茶针挑出茶叶,“四哥,我不是你,可以这快就忘记一个人,我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不然我怕自己会疯掉。有时间我真羡慕你,可以这么快忘记从前,花柳宿眠,纵情生活,洒脱自在。”
贺彦掩下眼眸,心下黯然,他努力忘记的事就这么被他轻易提起,心尖刺痛,他洒脱个鬼!来丢人,他夜里都掉了几次眼泪,都怪那个蠢女人,死都不让他好过!她以为她死了能伤谁的心?他是堂堂韩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蠢女人让他心痛难耐,夜不能寐。从没有一个女人在他面前这样恣意,从不掩饰自己的喜好,她那蠢样,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他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她想干什么。他瞧不起她,可是他在她面前最轻松,没有算计没有勾心斗角。
贺瑜放下茶针,喝了一口自己泡的茶,他望着碧绿的荷叶,时间过得真快,她已经走了半年了,他却觉得像昨一样,她的眼神,不舍又难过。她在他面前气绝身亡,鲜血喷在他脸上灼热滚烫。
贺瑜低声喘息,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他抬头看着贺彦,“至于娶柳纤巧,这是她的遗愿,她想让我娶了柳纤巧,平安过一生,她希望我子孙延绵,永享太平。”贺瑜惨然一笑,“我当然会如她的愿。”
贺彦把茶杯的茶当成了酒,他仰脖子一饮而尽,踉跄几步走到贺瑜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还真好,我羡慕你。”想哭的时候可以哭,想笑的时候可以笑。不像他,这一辈子被安排,喜欢谁娶谁都不是他了算。他跨过走廊出去了。
贺瑜坐在亭子里发呆,三日后他就会同柳纤巧大婚,可是他的心一丝波动都没有,竟觉得如此悲凉。
三日后,人声鼎沸,十里红妆,贺瑜身穿大红色的喜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算他憔悴了这么久,身子病弱了许多,但是他这副模样也很出彩,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这张脸很受许多女子的钟爱。
可是这许多的女子中不包括蔡红云,她以前就很美,她厌恶自己的长相给自己换了一副平凡的面孔,她见着他,眼里没有其他女子眼中的那种痴迷。
贺瑜轻轻一笑,只有她才会那么与众不同,“我要成亲了,你是含笑祝福呢,还是含泪埋怨呢?”他想如果她活着的话,这都不是她的行事作风,她一定会带着剑冲进来把他带走,而他也会不顾一切地跟她走。
如果能再见到她,他一定会抓紧她,拥抱她,亲吻她,与她缠绵到荒地老。他后悔那次没有答应她,他应该早点把自己交给她,成为她的男人,她他会后悔,他的确后悔了。他好想她,心口在疼痛。
贺瑜被人叫出去,他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人叫着拜堂,国公夫妇坐在首位受了他们的茶,国公夫人眼含泪水轻拍柳纤巧的手背,连声道:“好好好,瑜儿就交给你了。”
贺瑜身子不好,他没有陪客人,早早就和柳纤巧送入了洞房。
贺瑜坐在圆桌旁,柳纤巧坐在喜床上。他一杯茶接一杯茶地喝,已是夜深人静,侯府众人早已散去,喜娘不由着急,声提醒贺瑜,“侯爷,该歇息了。”
贺瑜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他走过去挑起柳纤巧的盖头,一张娇艳的脸露了出来,柳纤巧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头,手不安地绞着衣角。
贺瑜微微一笑,端过两杯酒,这是合卺酒。柳纤巧接过酒杯,两人举盏同饮。贺瑜看着眼前的人笑颜如花,一抹红唇鲜艳欲滴。他出神地望着她,伸手抚上她的脸,轻声喊道:“红云?”
眼前女子伸手抚上他的衣襟,“侯爷,快歇息吧。”贺瑜看着她闭上眼睛倒在床榻上,贺瑜轻轻一笑,揭开她脸上的薄皮,另外一张脸露了出来。
贺瑜仔细看着这张脸,哪里有他的红云好看,还想迷惑诱惑他?真是好笑!
他拿过桌子上的茶壶,将茶壶的冷水淋在床上女子的脸上,那名女子悠悠醒过来,贺瑜坐在不远处,“郡主别来无恙啊。”
云木香醒过来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缚,身体发软,头晕目眩,完全不能动,她呵呵笑道:“侯爷这么肯定我就是云木香吗?”
贺瑜丢掉茶壶,哼笑道:“你这么恨我,别人出手你放心吗?”贺瑜拿出匕首,这是蔡红云给他的匕首,他一直保留至今。这么快就忍不住了,急切地出手,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坐不住了。她想至他于死地,他也不想放过她。
他用匕首划开她的喜服,这个可恶的女人根本就不配穿这身衣服,云木香咬牙切齿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贺瑜捏住她的下巴看了她一会儿,“长得真难看。”他嫌恶地放开她,拿出手帕使劲擦了手。
“你你安分地当你亡国公主不行吗?非要这么上蹿下跳做什么?你派人暗杀我,我都不打算计较你这么下作的行为,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给红云下毒!”
贺瑜转身愤恨地看着她,“你这蛇蝎女人,害我和她阴阳相隔!你该死!”